元宵

姜维眉头皱的更深了,腹诽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是这样别扭的吗?

“那......阿玉?”

他的声音低沉的很,像根羽毛一样,撩拨了一下。

时玉不自觉地眨眨眼,脖子后面红了一大片。

“别,别这样叫我...”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那我该喊什么?”姜维皱眉,看不透她的心思。

忽地,时玉心生一计,倒是要为难一下这棵“榆木”,一想到这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故意微微抬首,说道:“我比你大,你,理应唤我玉姐姐。”

“这——”姜维瞳孔放大,瞬间低下头,感觉耳朵一阵发热。

这小姑娘,还想要我唤她姐姐?

姜维不与她对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这时玉看他模样,心下已经有了定数。她上前一步,凑近了些,沉声问道:“伯约不喊,那就是默认比我年纪大了,”她转身,“瞧你的模样不过十六,莫不是真活了两世?”

月光照的他的脸更加清晰,明明尚是稚嫩的脸,却总是浮现出苍凉的神情。时玉静静地盯着他看,想要透过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到些什么。

没想到,过了良久,那张总是平静如水的脸上浮上一抹红,然后憋出来一句:

“玉..姐,姐姐。”

这声音小的如蚊蝇一般,几乎听不见。

可看到姜维那一脸憋屈,时玉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可笑容过后,她还是垂眼,叹了口气,问道:

“伯约,你为何不愿同我讲实话呢?”

姜维抬眼瞧她那真挚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真的想要把自己上辈子的所有苦怨和盘托出,可是......

他盯着小姑娘,尚且青涩的面容,虽是才智过人,但为人处世依旧像个天真的孩子。若自己真同她讲了这未来之事,无论信与不信,对她来说都未必是好事。

姜维自认已是冢中枯骨,上辈子怕是连全尸都没留下来,一缕游离的亡魂罢了。既然老天给了他重活的机会,他便是死也要拼力保下先帝的基业。

可时玉还那么年轻,又是丞相之妹,如此危难之事,又怎能将她牵扯进来?

“阿玉可曾拆过我给你的那封信?”姜维忍不住问道。

如果时玉已经拆过信......那他是否就不必自己承担这些了呢?

“并未,”时玉摇摇头,“伯约既嘱咐过我,我便不会私自拆开啊。”她抬眼去望伯约,祈求后者能给予她多一分信任。

姜维却在此刻转过身去,沉声道:“天色甚晚,阿玉一个待在此处怕是不安全,还是和我先行回去吧。不然丞...诸葛先生也会担心的。”

见他跟块石头一样就是撬不开,时玉没由来的生气,也不理他,赌气般地转身就往深林中处走。结果,哪知道一个没注意,脚底偏偏是块洼下去的小土坑,自己居然也跟电视剧中的女主角一样,来了回平地摔。

一下子跪倒在地,把姜维也吓了一跳。

“没事吧?!”他连忙跪下来,去瞧她的伤势。

时玉正在气头上,又被自己愚蠢的动作尴尬到了,一把他的手直接甩开,自己坐倒在地,双手环膝,不愿作答。

姜维上手碰了下她肿起来的脚踝,后者直接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又是何苦,有些东西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

可时玉却抓住了他的胳膊,眼中闪过一丝痛意,言道:“伯约难道没有想过,我并非是为了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她顿了一下,“我只是想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

那些事情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只是想知道,眼前的伯约究竟都经历过哪些事,又受过哪些苦...

姜维手上动作一顿,垂下头去,心口一痛,仿佛回到了上一个正月十八。

“伯约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于此日此时来这山林之中吗?”她又低下头,语气也低落了些,眼中尽是难言的悲怆。

姜维故作不在意地回道:“诸葛先生说是为了祭奠重要之人。”他低下头去,继续去瞧她受伤的脚踝。

时玉摁住他的手,把他推开了。

“其实我本不该今日来的,若真算起来,我应当正月十八那日再来祭奠。”

姜维心头一震,眼中尽是惊异之色,很多话堵在胸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忽地抬头,冷不丁地问道:“阿玉当真不回城去?”

“不回。”时玉倔强地摇摇头,偏要今夜把话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