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兑我?
周工你看你这话说的。
都是街坊邻居的,坐在一起吃个饭而已,这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我听说,您这家里,已经愿意承担院里的公共卫生了。
说句不好听的。
我觉得之前李茂说的那句话挺对的。
只要你们家不搞特殊,跟大家伙都一样。
谁家闲着没事管你们家的鸡毛蒜皮?”
许大茂端着自己的炒肝,有一搭没一搭的吃起来。
炒肝这东西啊,就得趁热吃。
凉了温了?
不弹牙不说,还容易有其他的味道。
而且许大茂这话也不是随便说的。
整个四合院,谁不知道赵志刚跟李茂不对付?
用李茂的话挤兑周志刚,这老小子一准会生闷气。
果不其然,就像是许大茂想到的那样。
一听到李茂的名字,周志刚端起酒杯,二话不说又给自己闷了一杯。
好家伙,一口炒肝,两杯酒!
喝的这么急,不上脸才是奇怪。
“别跟我说李茂,他姥姥的,不就是仗着自己进厂早的!
看不起我?
老子怎么说,那也是个工程师!
不搞特殊?私下里直接说不行么?
非得喊上一堆街坊邻居的跟我搞事?
我在厂里工作那么忙,家里的事都是我家老大在处理。
在我们老家,谁家不是自家管着自家的屋。
没人跟我说,我家老大怎么会知道?”
“哐当~”
第三杯下肚。
第三杯酒水下肚之后,周志刚这才有空往嘴里补了一块炒肝。
“是是是,周工这话说的有道理。
这事啊,李茂有错,院里的打架也有错。”
前半句顺着周志刚的话说了一半,许大茂口中的话锋转了转,不知道的怎么的,就跑到了其他的话题上:
“不过我听说,周工给厂里找到了一条调剂物资的路子?
听说能给咱们厂换来不少东西?
说是按照计划的话,咱们厂今年每个工人能额外分上一斤的肉?”
“对,是有这事。
我找的路子,我带人见的厂长!”
喝酒喝的太快,隐隐有些上头的周志刚,毫不客气的将这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
全然忘记了,昨天跟蔡晓光商量那些话时候的担忧和窘迫。
“豁!这事竟然是真的?
我还以为是厂里的工人在那里胡说八道呢!
我说周工,这不声不响的,你这可是办了一件大事啊!
弄出来这么大的事,厂里就没有说奖励你什么的?
咱们都是一个院的,都是自己人。
看在咱们聊得还算不错的份上,您给我透漏透漏?”
许大茂抖了抖身子,装作震惊的模样,往后冽了冽身子。
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不容推迟的起身往老张那边又塞了几毛钱:
“老张,在给我来瓶烧酒。
给厂里的工人谋了这么大的福利,说什么我都得表示表示!”
说完这话,许大茂又对着周志刚抬了抬手:
“我说周工,这可不是贿赂,这是我代表厂里工友,对你表达的感谢啊!
一个人一斤肉。
厂里那么多的工人,为了这一条路子,周工没少吃苦吧!”
许大茂口中不停的吹捧着。
明明根本就没有受苦,可被许大茂这么一说,周志刚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泛起了委屈。
从在光字片的时候,周蓉在家里闹腾,说想要看一看京都的风光。
想要看一看门楼子,还有五点的朝阳。
那是自家亲闺女,就算这要求千难万难,周志刚也没有说出来一个不字。
当然,就算之后跟周蓉说要考京都的大学有关。
但是无可否认的是。
周志刚这一路坎坷的心里历程。
拿着评级证书,在京都的厂里来回蹦跶。
到后面腆着脸找上片儿爷,请求他们家兑现当初的承诺。
别看片儿爷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可在周志刚的心中,还是感觉寄人篱下的那段日子无比痛苦。
特别是在遇上李茂之后。
就算最后成功的进入了轧钢厂,周志刚也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槛。
“是啊,我这可没少吃苦.”
眼睛水润着,在马灯的照耀下散发出莹莹闪光。
店里不是没有灯。
但是到底是活动的桌子,还是拿着马灯照着吃比较方便。
顺带着,还能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热量。
看着眼里真的泛起水润的周志刚,一旁的许大茂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泛起了嘀咕。
这流程.不对啊.
别看许大茂刚才说的多感同身受,可作为厂里的宣传科一员。
许大茂自然有许大茂的消息来源。
对于这件事吧,许大茂不说全部都知道,但是至少还是知道周志刚没有用多少力。
心中的嘀咕,并没有影响许大茂脸上的唏嘘:
“说的是什么呢。
所以说,这一瓶酒,周工说什么都不能拒绝。
就算我因为身体不能喝上几杯,周工也不能拒绝我!
酒水不值钱,可这里面工友拳拳感激,那可是贵重的很!”
许大茂口中不停的抬高周志刚。
恰好赶上老张用抹布拎着一瓶烫好的酒走了过来:
“酒水不值钱?谁说的?
我这酒,别看是散白,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路子。
不掺水,不加东西,一瓶好几毛,就给公家赚五分。”
“得,算我说错话了成不。
老张你这酒好,整个胡同里,谁不知道你老张实诚!
你看我说的这么好听,等会我给我妹捎包的炒肝,你多给我匀一两?”
许大茂拱了拱手,开口讨饶着。
“别别别,您还是别奉承了,亏的还是放映员,这嘴皮子够贵的。
连个吉祥话串子贯口都没有,就想从我着弄一两炒肝?
您这几个字,可比过去的那些大家归多了。”
两人打了个嘴仗,暂时没有客人的老张,一甩白色的抹布搭在肩上,摇头晃脑的往灶台旁边蹲了蹲。
冬天嘛。
猫都知道灶堂里暖和。
就在许大茂跟老张打嘴皮子功夫的时候。
一旁没有人搭腔的周志刚,已经吨吨吨的又喝了三杯。
“我说周工,你这么干喝不行啊!
我知道你节俭,家里孩子多,不舍得吃太多。
但是这酒喝的这么快,太容易醉了!”
许大茂眼底带着讥讽的笑意,嘴上却是担忧开口。
作为常喝酒的人,许大茂自然知道喝酒的人听不得什么。
“醉?我才不会醉!这才哪到哪!
在我们那疙瘩,谁家大老爷们晚上睡觉前不喝上一瓶的。
不喝一瓶,我们干活都不得劲~”
周志刚睁着有些惺忪的眼睛,晃着头,努力的控制着嘴里有些麻木的大舌头。
一听到醉这个字。
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许大茂把人给看扁了。
“是是是,周工是谁,那肯定是能喝啊。
不过咱们能喝归能喝。
我今天听厂里的工友说话,他们好像没有多少记着周工你的好呢。
可能我的接触面有限,但是吧,我听到不少工友都在说,周工你能拉来这路子,靠的全都是李茂手底下车间的产品够硬。
还说什么,要是产品不够硬,为什么光要这些,不要旋耕机?
当然,我这就是这么一听,周工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这接触面就这么一点,说不准,厂里还是有工友能看出来周工的重要性的。”
见着周志刚杯子里的酒空了,许大茂赶忙拿起刚烫好的酒给满上。
正好的,在旁边新出炉的烧饼也烤好了。
一个烧饼里面卷着几片炒肝,就跟吃卷饼一样。
又能吃到烧饼的酥香,又能吃到炒肝的味道。
以前许大茂比较飘的时候,就喜欢吃烤肉的时候,用薄皮烧饼卷上,省钱,吃的过瘾,肚子又饱。
“哼那肯定.他们只是见识的少了些,以为李茂弄出来的东西多厉害多厉害。
经过我手弄出来的旋耕机,完全可以媲美原本的产品。
只要大队采用,一辆旋耕机,一上午就能顶一个大队干的活!”
周志刚嘴里歪歪咧咧的说着。
心里没有底气,但是并不妨碍他的嘴硬。
“对对对,我就是说嘛,周工弄的东西肯定厉害的很。
就是咱们厂都是工人,不知道那玩意的厉害。
光看着李茂弄的那边三轮,还有卡车什么的风光,却没有看到周工在地里的建树。
说真的,别看我住在后院。
但是我这心里啊,那是真的想替周工鸣不平。
哎呦喂,我这心啊,啧啧啧,也就是我现在一直在吃药,不能喝酒。
要不然的话,我这心里怄的气,说什么也得把这一瓶酒给干了。
真的,不骗你!
周工要是不相信,回头等我病好了,不用喝药了,我一准给你表演一个。”
许大茂嘴里惋惜着的同时,还不忘开口拱火。
唏嘘着唏嘘着,忽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了一嘴:
“对了周工,我听我在厂办的朋友说。
李茂他们那个多功能车间手底下,最近还要在挂一个车间,说是要去扩展卡车的生产。
这事您知道不?
不怕您不信,我当时听到这消息的第一瞬间,就想着,这职位该不会是给赵工你准备的吧?
卡车哎!
我听说之前的那个卡车车间,李茂就是认命了一个小组长监督管理。
这又多了一个车间,总不能在认命一个小组长吧。
这玩意可是高科技,普通工人玩不转,怎么说,也得赵工这样的工程师才能管的了吧?”
许大茂故作惋惜的说着。
酒意上头的周志刚,摇晃着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Duang”
一个没拿稳,酒杯的地步跟桌面碰撞,发出声响的同时,还顿的杯子里的酒水散落出来一些。
“李茂.手底下.卡车车间要扩张.?
这事保真么?
我怎么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