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眉头猛地一跳,父皇这是故意的,父皇也知道这个册子上的法子是那个孩子所献,才故意问陈侍郎的。
让老子评价儿子的方法,顺势再行敲打,日后这个老子知道原委后,只会更加惶恐,太子觉得他又学到了,父皇的驽臣之术,当真已入化境。
突然被点名的陈适梅,先是一愣,直到被错了半个身位坐着的顺天府尹拽了一下袍袖,身体才一颤,回神过来,抬头见到明良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吓的噗通一下,跪到地上,一时竟讷讷无言。
“爱卿,怎么了?咱们这是小朝会,不需要拘礼的,快起来,快起来,太子快将陈爱卿扶起来。”
明良帝笑着虚抬手臂,做了一个扶的动作。
太子忙上前迈出一步,还没越过内阁首辅的位置,趴在地上的陈适梅便仓皇爬了起来。
开玩笑,皇帝是君,太子是储君。
储君也是君。
天下只有臣叩君,哪有君扶臣的道理。
身为主管礼仪的礼部侍郎,礼教大防最为紧要,若先乱了朝廷法度,那他这礼部侍郎的位置也不用干了。
只是,他刚刚在想家里的事,天没亮家丁便匆匆回报说,陈辰那个小混蛋被人救走了。
看守的家丁和去找事的二小子陈矩,都被打晕在柴房门口,险些冻死在夜里。
家里忽然进贼,悄无声息劫走一个大活人,由不得他不心慌。
更让他心慌的是,他不知道陈辰那小子怎么结识的具备这样本事的江湖盗匪。
按理说那样一个榆木脑袋的书呆子,常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可能认识那样的江湖匪类。
难道是唐丫头?
唐丫头那小妮子从来就好接济街头乞儿,难道是一些受过唐丫头接济的人来救的他儿子?
这些倒无所谓,关键是苛待幼子的事,不能曝光出去。
不然以言官御史那帮喷子的能力,新年大朝第一件事便是会弹劾他。
苛待幼子损伤风化,到时别说再进一步,落的个削职为民,都有可能。
甚至还会连累岳父萧元驭,搞不好被首辅徐时行趁势打压,岳父这么一位竞争首辅之位的强劲对手,再因此致仕归乡,那他便成了罪人。
再者还有那个福王,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三番五次登门要见那混账小子,今儿个一早甚至还带了御医上门。
大过年的带御医登门,这是想咒他们陈家都死绝吗?
见过不靠谱的王爷,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真是越长大越恣意妄为,没有一点人君之相。
只是刚打发走了福王派来的太监和御医,又来了宫里的太监,皇帝要宣他入宫议事。
如今休沐之期,大朝停歇,各衙封印,除了两个月后的春闱基本上也没他这个礼部侍郎该操心的事。
一时想不出,皇帝陛下又抽了哪门子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