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身子一晃,倒退几步,抵在旁边的树上。
好半天,悲泣地喊出一句:“完了,真完了。”
上午,天气凉爽,正值干农活的时候,程家村却寂静如斯。凡经过的人家,都是大门虚掩,门上悬着的白灯笼告诉他们,这个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在这三年里办过丧事。
执剑靠近周予安,悄声道:“凡是挂了白灯笼的人家都有血手印,有些在墙上,有些在门上,还有些在树上。血手印出现的位置不同,高低也不相同,不像是鬼怪作祟,倒像是人为的。”
执剑比划了一下:“有些地方的血手印拍了两下,对方是个体力较弱,但渴求完美的人。”
“不错,观察地挺细致的。”周予安用同样的声音回道:“世上本无鬼,鬼怪生于心,但凡怕鬼的,多半都是心里有鬼的。”
程喜在周予安右侧,听见了她说的这些话。他先是停下脚,茫然地看着周予安,而后目光逐渐清明,对着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楼笑了笑。
那小楼挺丑的,主体结构是石头,石头外面裹了一层黄泥,黄泥被火熏过,黑一块,黄一块,看着碍眼。临近那户人家时,周予安突然想起来,那个丑丑的二层小楼可能是程家在村里铸的冶炼炉,他们在青州查到的那些铜钱都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走到院门前时,女人的哭声大了起来。
执剑蹲在地上查看血迹,血迹呈滴落状,断断续续,从门口开始,延伸至院内。
执剑问女人:“这是你丈夫的血,他受了伤?”
女人拼命地想要止住哭声,哭声却越来越大。
周予安给执剑使了个眼色,执剑越过女人,推开院门,走进院内。
循着那排滴落的血迹,执剑来到后院的菜畦里。菜畦里满是鲜血,却没有伤者或者死者的影子。这一次,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血上,而是放在了菜畦上。血滴到了菜叶上,菜叶被重物压倒,上面的血糊成一片。很明显,伤者或者死者曾在这片菜畦上匍匐。
他不是朝着一个方向爬的,而像是被圈起来的蚂蚁,在这片菜畦里爬来爬去,最后消失在这片菜畦里。
执剑看的头皮发麻,不愿意去思考这个人究竟遇到了什么,又是什么把他困在这片菜畦里的。
执剑盯着菜畦的右侧边缘看了很久,那是那个人最后消失的地方。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尸体更不可能。
菜畦边只有一排脚印,脚印很浅,是正常行走留下的。没有拖行,或者挪的痕迹。爬行的痕迹也只留在菜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