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咳声中带着很浓的痰意,可否让我帮夫人看看。”周予安站在床前:“我是来救夫人的。”
崔夫人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坐直身子,将手递了出去。
“夫人这病不像是急症,病了得有一阵子吧?”
“不瞒姑娘,我这病已有两年了。”
“可有请过大夫?”
“自是请过的,大夫也瞧不出是个什么缘由。我没别的不适,就是咳嗽,醒着也咳,睡着也咳,咳着咳着身体就差了。他们说我是心病,说我放不下我的孩子。”
崔夫人垂了眸子:“如何放得下呢?那么好的孩子,已经到了快要娶亲的年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可以看着他成婚,看着他生子,看着自己给人做祖母。什么都没了,活着也成了一种负累。”
“听闻崔公子得的是急症。”周予安换了一只手:“也有传言,说崔公子得的是天花。”
崔夫人看了周予安一眼,轻轻摇头:“说来惭愧,我这个做母亲的竟不知我的孩子是因何没的。”
崔公子的书是在城里念的,为了居住方便,十三岁那年,崔县令为他置办了那处宅子。他年轻,又爱贪玩,两三个月才会回云县一趟。他惧怕崔县令,跟崔夫人的感情还算不错,哪怕已经是个大孩子,仍会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想起儿子撒娇时的样子,崔夫人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出事前一天,他回了云县,晚间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说是第二日起来陪我上山祈福。夜里,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小厮禀报,说他病了。起初,我没有多想,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自然现象,可他的病似与常见的病症不同。”
回想起孩子患病时的情形,崔夫人捂住了脸。
“几个时辰,从吃饭到入睡不过几个时辰,他就长了一身的疙瘩。过了两日,那些疙瘩开始溃烂,来诊治的大夫说他得了天花。老爷命人封锁消息,连夜带着他去了凌云寺。十日后,派去凌云寺的小厮说他没了,因他得是天花,连夜给烧了,啥都没留下。我可怜的孩子,我竟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想到那具枯骨,周予安忍了忍,没说。
“夫人节哀,有些事情总会查清,有些真相也总会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