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看了周予安一眼，将茶杯填满：“事情需得从我外祖父说起。我外祖父姓聂，祖籍嘉云关，是个铸剑师。大人和夫人不必去查，查也查不到什么，因为他们不出名，在嘉云关像我外祖父这样的铸剑师有很多。我外祖父之所以受那个人的器重是因为他跟那个人一样是个疯子，生活里除了铸剑还是铸剑。”

“那个人是——”周予安瞥了眼放在地上的火器图：“北狄奇人。”

“北狄奇人？那是后来的称呼，当时的人管他叫疯子。”凶手晃着手里的茶盏：“他为了研制火器把自己关在铸剑室里整整十年，连他爹妈死了他都没出来。他看重我外祖父是因为我外祖父跟他一样疯，为了铸剑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祭了剑炉。要不是女子不能祭剑，我娘活不到成年，没有我娘也就没有了我。”

凶手吐出一大口血，用袖子抹了抹。

“你们应该听出来了，我外祖父是他的帮手，勉强算是个徒弟，那火器是他们一块儿铸造的。火器现世，惊天动地，很快就引起了北狄王庭和周边各国的注意，其中也包括大晋。那人没有外边儿传的那么好，他没有把火器图交给北狄王庭是因为他有私心。后来，多个势力争夺，他被其中一方谋害，临死前将其中一份火器图交给了我的外祖父。”

“你说的是我们手中这份？”

凶手点头，因为毒发，面色越发苍白，人也从坐变成了半躺。周予安为其施针，借助银针暂缓他毒发时的疼痛。

“多谢夫人！”

凶手面带微笑，用手撑着靠坐在墙壁上。

“起初，他们并不知道那半份火器图在我外祖父手里，直到外祖父病重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爹娘。我爹是个贪财之人，且把事情想得很简单。他想用这半份火器图为自己换取功名利禄，却又不知道该去找谁。他去找他的朋友商量，却被他的朋友惦记上了这份富贵。他们趁着夜色潜入我家，将我爹娘以及我的姐姐杀死。我因为跟姐姐捉迷藏藏在外头躲过一劫。”

“那些人是杀死你爹娘的仇人？”周予安蹙眉：“马小三呢？他年纪尚小，应该与你爹娘的事情无关。”

凶手道：“他是与当年的事情无关，但他与那些人一样都是该杀之人。”

凶手拿出一个不值钱的玉坠放在手心里，眼神变得温柔：“我是个贼，旁人都恨我，恼我，唯有她替我说了一句：他并非生来是贼。她死了，因马小三而死。”

周予安想到了不久前的一个案子，乞丐女孩儿为救同伴而死，尸身被野狗啃噬。官府欲破此案，张贴告示征集线索，然女孩儿所救之人始终未露面。直到此时，他们方才明白，乞丐女孩儿所救之人是马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