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叔叔伯伯里数他年龄最小,好像只比大哥长了一两岁。”周予安吸着鼻子:“他每回来府里都会给我带东西,杂七杂八的。有一回他给我带了南疆的茶饼,告诉我要咬着吃。长大后才知道那是泡茶的,亏得我相信他,当时含着眼泪咽的。”
“你还记得?”江清桉的眼圈也红了。
他不是没怀疑过周予安的身份,北狄探子潜于各地多年,难保不会从什么地方打探出他们兄妹二人相处的细节。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打消了疑虑。
“怎么不记得,记得真真的。”周予安拿起另外一座灵牌:“有一回他给我带了边关的小吃,打开之后碎的碎,霉的霉,还有两包坏得不成样子。我可委屈了,顾不得那些叔叔伯伯们还在场,哭得稀里哗啦。后来才知道,齐叔叔的鼻子坏了,是在南疆的时候被毒草熏坏的。”
“那几包点心还是我收拾的。”
“记得,但我更记得是爹骂了我。”周予安吸着鼻子:“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们。我想着,等齐叔叔再回来的时候,我让外公给他看鼻子。他没回来,外公也走了,那些看着我长大的人,一夜之间全都不在了。”
“父亲还在,大哥跟二哥也还在。”
“是啊,大哥跟二哥还在呢。”周予安笑着抹了下眼角:“对了,齐叔叔是怎么死的?我记得他回嘉云关之前就受伤了,依着父亲的脾气,绝对会将他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死在嘉云关的。”江清桉接过灵牌,将它放回原本的位置上:“他是在送信的途中被万箭穿心的。北狄人的羽箭,据说每一箭都避开了最要命的地方,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死的。我问过父亲,父亲只回了我一句,不想再提。”
“二哥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父亲变了好多。”
“许是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死了吧。”江清桉看着那些灵牌:“他们也说我变了,尤其是在母亲去世了之后。只有我知道我没变,我只是没办法再像过去那样不问世事,没心没肺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