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阿月的衣裳,细看着那些掩在衣裳下的伤口,从锁骨处开始,全是被石头砸出来的。很难想象,那一日阿月究竟遭遇了什么。
“予安。”沈崇明唤她,提醒道:“衣裳。”
“我看到了,衣裳被血侵透了。”周予安捏着阿月的领口:“血很厚,全侵在里头,摸着扎手。”
“不是说那个。”沈崇明蹙眉,不自觉的抬起手指摸了摸眉梢:“阿月非军中之人,亦不是死在战场上,她的家人应有时间为她更换衣服。既是安葬,哪有不换衣服的道理。”
“的确没换!”周予安猛地抬眼,她忽略了除尸体本身外的那些细节,例如死者的衣服,例如安葬她的这副棺材。
刘家有些薄产,刘公子又是刘家唯一的儿子,儿媳妇遇害,就算死得蹊跷,就算后事匆忙,也不至于在这上面节省——刘家有猫腻!
问是问不出来的,只有从阿月的尸体上获取更多线索。
随着阿月的喜服被脱去,周予安看到在她的腰骶部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红色疤痕。周予安用手抹了抹,不是胎记。
“像个秤砣。”执剑侧着脸:“倒着的秤砣,我在卖粮食的店里见过,他们给人称粮食用的就是这个。”
“刘家是贩卖粮食的,卖茶的那位大叔说过。”周予安查看着那个痕迹:“隔着衣服印上去的,这里还有丝织物的痕迹。人死后,血液不流通,很多生前伤都会在死后显示出来,这个秤砣应该也是这样。”
“民间有用秤杆挑盖头的习俗,寓意着称心如意,秤砣与秤杆儿是一对儿的,这疤痕是在新房造成的。”
“刘公子说谎,在阿月失踪前,他不仅去了新房,还用秤杆给阿月挑了盖头,并且与其发生了争执。”
沈崇明给执剑使了个眼色,执剑去刘家找刘公子。
收敛心神,周予安从阿月的头部开始检查,“是我的疏忽,先入为主,以为阿月是在狐狸庙遇害的,杀死她的是遗留在现场的那块儿石头。明知那仵作是个糊涂的,我竟也存了几分侥幸心理。”
“正常,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崇明走到尸体旁边,看着阿月微张的眼睛,顺手拿起周予安放在地上的钳子,夹起阿月的上眼睑。
“予安。”沈崇明吃了一惊,唤周予安去看:“她没有白眼珠。”
“没有白眼珠?”周予安疑惑地看了沈崇明一眼,接过钳子,分别夹开阿月的上、下眼睑:“果然没有,她的整个眼球都是黑的。刘公子可有提到阿月患有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