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火把十分显眼,这样素来鲜有人烟的山中突然出现了这么大一群人,任谁都会觉得蹊跷。还未待尹文安理清思绪,其余的教徒也逐渐发现了那耀目的火光,聚集在一起盯着远处瞧,人群中议论纷纷起来。
“这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啊”,
“看着人还不少呢!”。
一片细小的嘈杂之声中,突然有一人惊叫道:“不好!这是官兵!”。
话毕,正赶上尹文安从楼中走出来准备安定人心,闻言他冷不丁的看向出声那人,眸色也是一紧。
旁边的教徒被他这样一说不由得恐慌起来,可还是耐着性子反驳道:“你别瞎说,官兵怎会知道我们在哪里”。
那人咬牙切齿骂道:“你这白痴!副教主出去了那么长时间迟迟未归,一定是他把我们给供出去了!不然这大晚上的,还会有谁突然来这山中!”。
其他人听着他的话,原本笃定的心防也不由裂开几道缝隙,渗进些许忧虑。
他这话也并非全无道理,其他几位副教主已经带着人马出了徽州,即便是要回来定也会提前通知,更何况,他们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赶着夜路回来。
蓝副教主出去这样长的时间,即便是脚程慢的人也早该回来了,如今半点没了音信,只怕是朝廷一早便探听出了虚实,叫他过去也只是为了逼问出教中地点。
蓝副教主那种人,定然拷打几番便会忙不迭将消息全吐出来了。
一时之间,教内众徒变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尹文安眸色沉沉,袖下的手却忍不住一颤。
蓝正峰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指望李莽都比指望他要靠谱。既然他没有收到其他人要回徽州的消息,那么这些人,便是来捉拿他的官兵了。他并非没有想过东窗事发,本就是做的这样卖命的买卖,即便是掩饰的再好,也无法避免被朝廷发现的危险。所以他对这徽州刺史从不会吝啬恩惠,为的就是提前得信得以顺利脱身。
只是,尹文安攥拳,这比他预料之中的还要快许多。他好不容易打下的这一番资业,难不成就要全然葬送在今夜吗···。
一堆人乌泱泱挤在一起瞧远处的状况,一个教徒不知是被谁不小心推搡了一下,他一个踉跄,身子撞到垒在一起的石块上,那石块便借力滚下了崖边,发出砰咚一声响。
尹文安视线随即扫到一旁耸立的高石,突然眼眸一闪,镇定下心神喊道:“慌什么!官兵在下方,我们还有地势优势!投石,立马投石!”。
教徒看着远处的兵马心中亦是惊慌不已,闻言也不多犹豫,立马听了他的命令部署起来,陷入一片忙乱。
尹文安趁乱揪过心腹,低声道:“去地牢,料理干净”。
心腹眼睛一瞪,“教主,那里面的人···”。
尹文安骂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官兵都来了,还管的了里面的人吗?!”。
如今朝廷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老巢,无论如何,这徽州也是待不下去了,当务之急是要设法脱身。至于地牢中的那些个东西,一堆贱命罢了,也算不得什么,等找到了新的地方再搜罗便是。
心腹沉思片刻,下定决心点点头,领命去了。
尹文安心焦的看着下面的来兵,指挥着教徒将巨石滚落下去,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隐约中似乎掺杂了几声叫骂,只是距离隔的太远,听不清到底讲的是什么。
火势渐息,下面也逐渐没了声响,教徒也稍稍放下心来,尹文安却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只是盯着下方七零八落的尸体出神。
他心中不知为何,一直有些隐隐的不安。
照理说这信王今日才刚到,即便是要做什么,也是需要时间部署。为何这么着急就发兵,这不是自己赶着来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