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尔迪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老爷子,我需要时间考虑,毕竟这是关乎他一生的大事。”
顾曜运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理解。“我明白,巴哈尔迪力兄弟。你可以好好考虑几天,我会在这里等你答复。”
伊克山看着父亲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不安。他知道,父亲的决定将改变他的一生,但他也相信,父亲最终会理解他的梦想。
夜色深沉,牧场的帐篷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微微摇曳。
巴哈尔迪力坐在毛毯上,手里握着一碗早已凉透的奶茶,眉头紧锁,目光呆滞地望着帐篷外的星空。他的思绪如同草原上的风,时而平静,时而翻涌。
他想起了女儿维达娜,那个倔强得像草原上的野马一样的姑娘。多年前,维达娜爱上了一个汉族男人,那个男人温柔、体贴,但他却坚决反对。他并不是贪图富贵,也不是对汉族人有偏见,他只是希望女儿能留在草原上,留在自己身边。他以为,只要让女儿嫁给当地富裕人家的儿子,她就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也能离自己近一些。
可维达娜不理解他的苦心,愤怒地指责他,说他只顾自己的面子,不顾她的幸福。
最终,她离开了牧场,与自己断绝了父女关系,成为了一名骑警。
巴哈尔迪力心里其实很骄傲,女儿穿上骑警制服的样子英姿飒爽,像极了草原上的雄鹰。但他从未对她说出口,父女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阿爸,你从来不懂我。”维达娜临走前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
他爱女儿,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草原上的男人,习惯了用行动代替言语,可他的行动却让女儿离他越来越远。
帐篷外,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巴哈尔迪力的目光落在熟睡的伊克山身上。这个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伊克山从小就懂事,帮着家里放牧、捡玉,从未抱怨过一句。可如今,伊克山有了自己的梦想。他想学玉雕,想跟着顾曜运和顾喜宝去南京。
“阿爸,我想学玉雕。”白天,伊克山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巴哈尔迪力知道,儿子对玉雕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可他舍不得,舍不得让儿子离开草原,离开自己。他害怕,害怕伊克山像维达娜一样,一去不回。
巴哈尔迪力每次站在牧场的高处,望着维达娜远去的背影,心中既有不舍,也有期待。他知道,自己终于学会了放手。或许,这才是为人父的真正意义。不是束缚,而是支持。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维达娜,你什么时候能理解阿爸的苦心?”
草原的风依旧在吹,似乎带着希望,带着新的开始。
深夜的草原上,寒风呼啸,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只剩下零星的光点洒在茫茫的草地上。
维达娜骑着马,带领着一队骑警,正在执行一场紧急的救援行动。一群游客在草原上迷了路,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情况十分危急。
维达娜的脸被寒风刮得生疼,但她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他们。她的马在雪地里艰难地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突然,马的前蹄一滑,维达娜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地摔进了雪堆里。
那一刻,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阿爸严厉的眼神,阿妈温柔的笑容,弟弟伊克山憨厚的笑容。
她想起了小时候,阿爸带她在草原上骑马,教她如何驯服野马。
想起了阿妈在毡房里为她煮热腾腾的奶茶,想起了伊克山总是跟在她身后,喊着:“姐姐,等等我”。
“我不能死在这里……”维达娜咬紧牙关,从雪堆里爬了起来,重新骑上马背,继续向前。她的心中充满了力量,那是来自家人的力量。
终于,在天亮之前,维达娜和她的队伍找到了那群迷路的游客。
他们将游客安全送回了营地,救援行动圆满结束。然而,维达娜的心却无法平静。她想起了阿爸阿妈和弟弟,想起了自己多年未回的家。
她没有犹豫,跳上越野车,一路驱车回到了牧场。当她到达时,天已经蒙蒙亮。远远的看见阿爸独自一人站在毡房外面,背对着她,望着远处的草原。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那么苍老。
维达娜的心猛地一颤,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她走到阿爸身后,轻声喊道:“阿爸。”
巴哈尔迪力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当他看清是维达娜时,眼中难以掩饰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