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很美。
可那是落幕前的辉煌。
邱寒渡一个人悄然从宅庭的后门出去,沿着月河走了很远很远。
黄昏的夕阳就那样洒落在她的身上,将她沐浴成金色。可她却仍是觉得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冷透了心。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活力,正从她身上,一点一点流走。
她累了,在河边的青草地上缓缓坐下去。那草被晒了一天,还有些热乎乎,特别舒服。
她想起和聂印亡命天涯的那些日子,漫天飞雪,酷寒岁月,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其实,那时的她,已是强弩之末了。
她猜测,聂印对她的身体状况应该是很了解的。尽管她没有告诉他头发掉了很多,但他一定清楚,她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完全不能忽视的程度。
他没有说更多,甚至表现得很轻松。
他们之间,互相都伪装得很好。
他整日整日关在药房里研究他那些草药配方,听说大唯国多少达官贵人知道聂神医回国,都争先恐后宴请。这年头,谁没个病没个痛哩?
可他一个应酬也没参加。
是她拖累了他。
他正在心急火燎地想办法将她正流逝的生命,拼命拉回来。
她拖累了他。她自己也累了。很累很累。
瞧,他多放心不下她。远远的,墨色如风,他高大伟岸的剪影在夕阳中,如梦如幻,越走越近。
她无比心惊,这个男人好年轻啊。她觉得自己老了,老得站在这样年轻美好的男人身边,都觉得不好意思。
她是夕阳,要落山了。
他还是朝阳,刚刚才升起。
她的眼眶,莫名润湿。假装扯一株青草,埋着头,心虚又惶恐。
他的声音也是那么年轻,低沉的磁性,很有穿透力:“惹祸精,你一个人溜出来,也不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