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居然并未扩散出去,而是透过手中酒杯直抵她耳畔。
丹青忙翻了酒杯来看,却是在早先那处罅隙里蔺轻尘给她用过的杯子。
蔺轻尘道,“同心杯。”
丹青:……谁会给杯子取这么莫名其妙的名字啊!根本都不协韵律。
“不想趟水还不简单——你拿件避水的器物出来便是。”这小财神也确实有些洁癖。
“累了,不爱动。”
“……好逸恶劳!”
但这也确实是他本性不错,毕竟他是法宝流的招牌,纵使跟丹青这种实力的杀神对决,也很少需要亲身上阵。今日居然亲自跟着丹青跑到洞窟里找人,已经够反常了——也难怪他脸色这么臭。
丹青用不了避水诀。又没得换洗衣裳,也颇感为难。
好在潮水应该也涨不了多久。便干脆也找了块尚还干净石台坐下。
虽在夜间,这洞窟里却十分明亮。
海水漫上来后,不知是何物漫洒在水面上,令水面染上幽蓝色的光。随着水波荡漾,在洞窟墙壁上映出一道道摇曳的光的涟漪。人在其中,宛若置身星河之上。
远方海浪的声音低缓温柔的传来。
洞窟石下想是也有暗河,正远远近近哗啦啦的流淌着。
又有水滴从钟乳石上滴落下来,滴滴答答高低错落。
这幽静的石窟不知何时竟成了一张天然的琴台,洞窟内所有的水的演奏,交织成一首逍遥自得的夜歌。
丹青一席红裙坐在石台之上,而蔺轻尘立在水边看风景。
一时竟觉得如这般平和相处,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而洞窟那侧,白凌云和祝余想来也有同样的感受。
“真美啊。”白凌云的叹息声传来。
“嗯……”祝余说,“若能为自己选择墓地,我其实更想死在这里。若死在了死地,人生也许便没那许多憾恨了吧。”
“你还年轻,都还没见过大千世界,说什么死死活活?”
祝余“呵”了一声。不知是笑是应。
白凌云又道,“不知这光是从何处出来?看这光色有些像海市所产的夜光缎,却似乎更亮更华艳些。”
“是霜华螺。只长在黄池岛的洞窟里,涨潮时才出来。我们这儿用它染丝——你看我们身上的霜华染,比海市的夜光缎如何?”
“更美,更……”
后面的话不知为何就听不清了。
似乎隐隐传来些意味不明的声音。许久之后,才又有低哑说话声,“对不起……我一时情难自禁。”
丹青还在想有什么好情难自禁的,祝余妹妹可在说她想死在这儿啊,这会儿不该关心关心她的情绪吗?!便听白凌云又道,“阿余……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
丹青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蔺轻尘已向她走过来。
丹青忍不住吐槽,“这个白凌云到底想干什么。”
那边祝余也调笑,“要怎么交?”
不知什么东西落入水中,水波猛的一漾,摇晃的光在对面石壁上打上了巨大的影子。
长的黑影把短的推倒了。
丹青猛的回味过来,霎时间暴起——天杀的白凌云!阿余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她要弄死这只禽兽!立刻!马上!
却被蔺轻尘一把按住,“祝余是鬼。她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而仿佛印证蔺轻尘的话一般,祝余的说话声也随即传过来,“云公子是要与我行鱼|水之欢吗?”
“……嗯。”白凌云点头,“阿余知道该怎么做吗?”
祝余道,“在话本上读到过。情之所至,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云公子要与我做这事,是因为爱我,愿意为我生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