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申城的街巷间已然弥漫寒意。城中烟火稀薄,唯有通明的夜总会和戏院门前尚有人流穿梭,吆喝声混杂着三弦鼓点从酒馆中传出,衬得这座城市愈发浮华又苍凉。
沈洛站在沈氏影业的高楼窗前,静静眺望远处漆黑的苏州河,眉间隐现一丝忧虑。窗前案上放着一封密函,烫金信封还未完全拆开,隐约露出“顾家”的字样。他身后站着张铭吉,此刻正神色凝重地低声汇报:“少爷,事情不妙。新电影《碧血黄沙》的拷贝昨晚运至码头后失踪了。探子查明,是顾俊雇佣黑帮劫走的,意图压制咱们的上映计划。”
沈洛冷哼一声,眼中寒芒乍现。他缓缓转过身,声音如江水击石,虽不高亢却透着压迫感:“顾俊果然不安分。想借此打压我沈氏影业,他未免太低估我们的手段了。”
张铭吉闻言,眉宇稍展,随即问道:“少爷,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若是上映受阻,这一战将损失惨重。”
沈洛负手而立,目光如鹰般锐利。他沉思片刻后道:“命人立即连夜赶制一套新拷贝,务必在明日下午送至影院。同时,联络吴兆卿,他在政府和黑市间都有路子,务必让顾家的交易现场暴露于当局眼中。必要时,我会亲自出面与杜月笙谈一谈。”
张铭吉深吸一口气,心中暗叹这位少爷的心思缜密。他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深夜时分,码头边的仓库内,顾俊正坐在一张雕花太师椅上,面前的木案上摆满了现金和账册。他一身绸缎长袍,嘴角带着阴冷的笑意。两名手持短枪的黑帮头目立在他身后,为他壮胆。
“沈洛虽有些能耐,但这申城的地头,终究还是我顾家的。”顾俊轻声道,“明日《碧血黄沙》上映不了了,那些影院老板必会重新考虑与沈家的合作。”
一名手下连声附和:“顾少爷高见!沈家再怎么风光,也敌不过咱们手里这一批拷贝。”
顾俊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吩咐:“明日你们再放出消息,威胁那些胆敢放映沈家电影的影院,让他们知道得罪顾家的下场。”
然而,就在此时,仓库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粗暴地推开,一名探子满头大汗地闯进来,跪倒在地:“少爷!不好了,沈洛的人查到我们了,政府巡捕房已接到举报,说咱们这里私藏违禁品,现已带队赶来。”
顾俊脸色大变,猛然站起身:“什么?巡捕房?是谁走漏了消息!”他话未说完,仓库外已传来警笛声,紧接着大批巡捕涌入,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沈氏影业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张铭吉带领工匠们争分夺秒地赶制拷贝,胶片在机器间飞速转动,映射出一张张沉稳而专注的面孔。沈洛在一旁踱步,虽不言语,却显然心系于此。他偶尔驻足,低声询问进度,目光炯炯。
“少爷,初步完成了!”张铭吉满脸倦意,却掩不住一丝兴奋,将一卷崭新的胶片递上。
沈洛伸手接过,仔细检查片刻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这份拷贝由你亲自护送至影院,途中不可有任何闪失。我会派人护送。”
张铭吉拱手应诺:“明白!”
翌日清晨,申城最繁华的大世界戏院门前,红漆大门徐徐打开。一群身穿长衫的观众鱼贯而入,皆因传闻沈氏影业的新片《碧血黄沙》将如期上映。门内已张贴巨幅海报,画中壮士执刀而立,背景一片黄沙弥漫,俨然壮烈悲歌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