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群儒生，接下来便该是——“带盛家人上来。”

盛斯男领着母女进屋，一家三口僵硬地站在书桌前，紧张到不敢抬头。

双方寒暄了几句，主要是盛家人奉承，杨知月似听着。

对于侄媳妇当家的诡异现状，盛斯男毫无异议。

对他而言，谁来当家都无区别。

他已经习惯藏在当权者的阴影下，如一株攀附于巨大树木的藤蔓，吸吮着强大者的鲜血舒舒坦坦地活着。

看出对方的怯弱，杨知月简单交代几句，便让其离开。

话语落下，其余人快速转身，唯独盛怀锦一动不动，她眼底拂过激烈的挣扎。

然后，她动了，撩起裙摆，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怀锦有一事相求，还望嫂嫂成全。”

杨知月眉头一蹙。

盛斯男远超之前的木讷反应，一把拉住自己胆大包天的姑娘，生着老茧的大手狠狠在其后背拍了几下。

“不要得寸进尺！你嫂嫂已经容下我们，你竟还想再求其它，怎能如此贪婪？”

说话间，他又跪在自家姑娘身旁谢罪，“请您勿怪，怀锦并非冒犯，我这就带她离开。”

盛怀锦死活不动，依靠着别人生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需得自己立起来才行。

嫂嫂能在外院一展宏图，她为何不能搏一搏前途？

“还请嫂嫂允我为女官，侍奉在您身侧！”

“你放肆！”盛斯男呵斥女儿，“身为女子怎能抛头露面？！你忘记以往学得规矩了吗？”

盛怀锦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嫂嫂，甚至连开口说话时也没有过半分偏移。

“我若还是盛家贵女，那些东西自然有用，可我如今不过是罪民一个，那些东西于我而言还不如一叠废纸！我不要守那些东西了，我要给自己挣个出路！”

她双手交叠叩拜于额前，“愿嫂嫂允我此愿，让我从今日起，不再仰仗父母兄弟——”

“——只仰仗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