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胤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与雨水交织在一起。顺意紧紧跟着他,快步穿过长长的宫道。然而,就在拐角处,他们被人拦住了去路。
“四弟这是要去哪?”李承坤倚在朱红的宫墙上,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听说父皇又交代事务给你了?”
他刚刚踏出钟粹宫的大门,蒋德泉的事情败露了,顺国公一脸正气凛然,言辞激烈地一口咬定此事与自己毫无瓜葛。另一边,蒋惠妃更是心急如焚,冒着雨,毅然决然地跪倒在养心殿门前,不停地叩头请罪。苦苦哀求明仁帝能够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相信蒋德泉贪墨之事绝非顺国公府所为。
李承胤缓缓抬起头,冷静且锐利地迎上李承坤的目光。李承坤生得五官端正,本有一副好皮囊,然而平日里怠于学业,疏于骑射,资质平平,又从不勤于锻炼,面庞上的肌肉略显松弛,整个人的姿态透着一股散漫劲儿,毫无精气神可言。
“二哥。” 李承胤朝他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冷静至极:“臣弟尚有公务缠身,先行告退。”
“走这么急做什么?” 李承坤伸出手臂,蛮横地拦住他的去路,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可那笑意中却隐隐透着威胁的意味,“听闻你在查办户部的案子?需不需要二哥帮你一把?毕竟......” 他猛地向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在李承胤耳畔低语,“有些事,知晓得太多,对你可没什么益处。”
李承胤心底暗自冷哼一声,面上却静如平湖,波澜不惊,语气平和:“多谢二哥关心,臣弟心中有数。”
不打自招的蠢货,该不该说是蒋惠妃将人养的像个坏心眼子的白痴,还妄想有朝一日能坐上龙椅,若是真让他得逞,那李氏江山怕是要毁于一旦。
离开皇宫后,李承胤径直回到旻王府。他当即命人暗中严密监视顺国公府的一举一动,自己抽空去了趟大理寺,准备亲自提审蒋德泉。
御书房内,明仁帝手握着朱笔,陷入沉思。突然,他叩了两下御案,动作很轻,刹那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飘然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身姿矫健而神秘。
“你去跟着胤儿,护他周全。”
“段无叶遵命。” 那黑色身影低声应道,声音低沉而冰冷。言罢,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一片寂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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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身体有了负担,渐渐有些吃不消,在雅学晕倒过一回后被沈师万分紧张地给送回了家中,后来就连旻王殿下都差人带着礼品上门探望,面子可太大了,云雾被吓得不轻,自己怎敢劳烦殿下有心挂念。他赶紧叫奚昀去回礼,请人家吃饭。
京都宅院里议论纷纷,奚府两耳紧闭自动屏蔽了,什么都听不到。
“那雅学可是旻王殿下提出来的,沈师年事已高,就留下云师这么一个衣钵传人,旻王殿下能不看重吗?雅学的前身就是绣学,如今虽说多了调香、识医药、通乐理等诸多课程,但还是学刺绣的孩子居多。”
“真是让人好生羡慕,人家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夫君对他不加管束,任其自在。再瞧瞧咱们,每日困于宅中,操持着琐碎杂务,打理名下那几间商铺,日子过得平淡无奇,着实乏味。”
“他夫君是朝廷新贵,上个月御史台查办的那起陂坝案子,牵扯出一串官员,他就参与了陂坝的设计,虽只是个小小的修撰,可是有着锦绣前程呢。你家那位,能比吗?
“我家那位……唉……”
奚昀得知云雾在自己没顾着的时候晕倒了,脚下一软,险些踉跄摔倒,匆匆赶回府中后,他眼眶泛红,两眼泪汪汪,满脸自责地跪倒在床边。云雾半坐着,看到他这副模样还得哄他,伸手揽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跟他说话。
云雾轻轻抚摸着奚昀的头,觉得相公夸张了,他就起身时太急眼前一黑,气血有些不足而已。可奚昀不依不饶,瞒着他亲自提着礼品登门拜访沈芍与李承胤,将夫郎如今身体的不便细细道来,反复恳请,为云雾请了好几个月的长假。
云雾知道此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没怪奚昀自作主张。夜幕低垂,奚昀轻轻将云雾拥入怀中,两人依偎在床上,细细算着日子。六七个月,待今年冬月之时,便能将他的身子彻底调养好。
云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但还是轻声嗔怪道:“相公,你实在是太过忧心了,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嘛。”
奚昀神情郑重,紧紧握住云雾的手,说道:“那可不行,万一哪天你有个闪失,身边又无人照应,如何是好?我绝不能让你再出任何意外。”
小满一过就是端午,端午一过就是芒种,芒种再一过,天气愈发炎热,可就正式入夏了,到了夏天,云雾的身子肯定更吃不消。
奚昀轻轻摸着云雾软乎乎的腰腹。不行,他要再去找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来照顾夫郎起居。
小满时节万物滋长,奚昀将夫郎养的好,肚子日渐盈润了起来,清瘦的面庞也挂上了些许肉肉,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和了。
“若是出门走动,一定要带上小意,他机敏聪慧,做事我放心。” 奚昀又不放心地叮嘱道。
云雾看着如此紧张自己的相公,哭笑不得,只好点头答应:“知道了,你别太紧张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