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垭口,计平与阿大会合。
阿大干干瘦瘦的,半个月不停的追踪没有让他萎靡,人还透着精神。计平叫他为阿大,是计平的族兄,寒燎却看到阿大的额上烙着奴隶印记。
阿大告诉计平,小五就在身后,大约“三刻”的路。
“你怎么知道?”寒燎问。“你人在他的前头,怎么知道他便是走的这条道?”
“我们在山上,总是看得远些。”计平代替阿大回道。
“确认?”寒燎望着远处的疏林。
“确认!”阿大看了一眼计平,回道。“我看到你们来才下山的,小五便是往这边走,二人二马,‘三刻’时间定能到。”
寒燎“嗯”了一声,看着像是被篦子细细密密篦过一遍、没有片叶的林子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了片刻,还不见计五来,寒望不耐,道:“究竟计五在不在后面?”
寒务心中一动,对寒燎道:“阿大说小五骑马,若是被他们预先知道我们在此地候着,只需拍马便走,如何追得上?”
寒燎反倒不急,对寒望说:“你去山顶看看,来了也好预知。”
寒望登上山坡,远远便见二人二马,缓缓向西而行。
寒望细看,男子正是计五,一惊,飞奔下山,告知寒燎。
寒燎爬上山坡远望,看着计五骑马施施然行来,想着寒务的顾虑,看向计平,问:“他们骑马,若是发现我们在此等候……”
计平心中早有想法,指着垭口:“小五不从林子折返的话,从这里出山的路只有一条。”
计平猜到计五去路,早已选好藏身之处,正是计五的必经。
计平手指平划,指向另一边,一片树林的边的小道:“我们躲在那里,他们经过时,前后都有我们的人,他跑不掉。”
寒燎远远地看着二人缓缓行来,死死盯住马背上的包袱,路上见到死尸时稍微冷寂的心,又炽热起来。
从索氏邑取回马匹,计五和隗烟商量着要离开,索益听了并不多言,倒是族尹家的那些婆姨,日日就几张熟面孔,好不容易来了生人,尚未相熟,便要离开,竟生出些许不舍,不住地对隗烟说:“看样子还要下雨,语气路上淋着,不如再留几宿”,隗烟耐不住劝,拿眼看着计五,计五紧了紧手中的包袱,与族尹告辞。
计五行囊中不缺货贝,临行前,照着大的,拿几个货贝递给索益,索益见计五出手如此大方,更是惊疑计五的身份来头,坚辞不受,最后是隗烟拿了一个货贝递在婆姨手上,婆姨见索益没有说话,自然欢天喜地收了,给计五殷勤指路,又拿了些干肉干粮给计五带着。
骑马而行,二人不用背负行囊,一路倒也轻松。
两边的山上早失去了青葱,也没有来时的漫山枯黄,一眼看去,全是一般的萧瑟。
穿过一个山垭,计五在不远处的灌木丛看出些端倪,算算时间尚够,一时间玩心大起,对隗烟说:“前面山脚下,像是有兽径的样子,迟些时候必有狍子经过,你且看着,我给你捉一个傻狍子来。”
隗烟从未听说过“兽径”一说,如何知道其间明细,自是一切依他。
见隗烟点头,计五当即抬手测了测风向,跳下马来,牵着马到一个避风处,把马缰系在树上,又铺了一张兽皮,安顿隗烟坐下,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对她说:“且看夫君给你捉一只狍子来!”转身便朝灌木林处去了。
隗烟听到计五自称“夫君”,心中欢喜非常,轻咬下唇,痴痴地看着计五走远,匍匐在山脚的矮树丛中。
山脚灌木丛恰在林边,雨后微湿的地面上留有凌乱脚印,看看天色,将近黄昏,正是狍子活动的时间。
计五一动不动趴着,闭目听着狍子的动静,期待那个矫健的身影从身前跃过,等着他一扑倒地。
他已经做好了耐心等下去的准备,狍子却很急,扑簌扑簌地欢快,朝他埋伏的位置而来。他睁开眼看着这个棕灰色的野物,无角,是只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