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韦力应道。
不过是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韦力并不担心今日之事,从王子府的明堂出来,屋外秋爽,心情也为之一爽。
以阴狠手段不当夺位,本是韦力所不齿的。
王子要对右相动手,便如当年叔父谋夺本该属于他父亲的族尹之位,还将他母亲纳入房中。韦力本是嫡长子,以族马身份被送入王都,便是叔父要彻底断了父亲那一支的念想。
眼前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事成,他以后驱车打马回道韦地,会看着叔父在他脚下瑟瑟发抖,请求他原谅自己当年的罪过。而他,会在叔父涕泪俱下的虚伪谎言之后,将叔父一刀刀刮了!
想到这些,韦力心情更加爽利,脚步也轻盈起来。
樊氏坊不远不近,走到一半的时候,韦力猛然觉得不对,之前杀弼人府盯梢之人后,哪种对谁都疑神疑鬼的状态又来了,看谁都像是在盯自己的梢。
韦力放慢脚步,在街市上绕着圈子走,往人烟稀少的北边走,在洹水边逗留许久,感觉不到身后有人,再慢悠悠重入街市。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冒冒失失直接去樊氏坊,在人群中,他仿佛又看到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秋阳炎炎,那双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目光却让他背心冒寒气。
韦力知道不能再走,干脆在西市寻了一家酒肆坐下,在靠门边的一张案几后坐下,叫了一壶酒,用余光瞄着门外街道。
店家送来一壶淡酒,见韦力不时看着门外,殷勤道:“客人可是等人?”
韦力不耐店家聒噪,拿眼瞪着店家,店家知道不该多言,放下酒壶酒碗,讪笑着退下。
直到韦力喝了第三壶酒,已经微醺,先前的感觉才略略好转,与店家结账,走出街道,外面人来人往,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却更猛烈了。
弼人府的手段他自然知道,耳目眼线遍及各方国,王都更是弼人府主事所在,实力只会更为强悍,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鲁莽抓来那个人。
既然抓了就不能放,只能杀。
但弼人府既然已经盯上王子,怎么会没有发现这个人无缘无故“失踪”了?
站在酒肆门外,韦力忽然涌起一阵无力感。
樊氏坊是绝对不能去,去了只会害到王子。
既然王子要他与右相的亲卫勾连,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右相总会出行,而他与那名亲卫总会勾连上,提前知道右相的行踪,只需除了右相,弼人府便在王子的辖下,他何惧之有?
一念及此,韦力又慢悠悠往回走,脑后一阵阵清凉,身后有人跟踪的感觉强烈,但直到王子府前,韦力也没能找到盯梢者。
韦力是王子眼前得力之人,府卫远远见韦力走来,格外巴结,殷勤替韦力开门,门才开,门内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正抬手推门,见韦力进来,笑眯眯道:“恰好,免得我费力开门。”
妇人浓艳娇媚,韦力禁不住多瞧了一眼。
“少年生得可俊,竟不下于你家王子!”贵妇迎着韦力的目光,赞一声,对韦力抛了一个媚眼。
韦力年少,本来因酒意上脸的他,被妇扌喿一个媚眼闪得脸色通红,道:“我有事回禀王子,阿越你去通报吧。”
妇人笑得越发开心,掩嘴道:“你家王子现下有要事正要出门,却没空听你回禀!”
韦力见这妇人自来熟,疑惑看向府卫。
妇人见状,笑道:“你不用看他,我是长勺氏大妇妇扌喿,你呢?”
美色当前,韦力手足无措起来,报完名号,匆匆说一句“告辞”,说完逃也似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妇扌喿咯咯笑声:“都说少年面薄,果然!”
韦力被妇扌喿这一句说得越发脸红,心中狠狠:“若你知道我才杀了人,便不会说我面薄了!”
思绪跳跃,韦力又想起妇扌喿魅惑眼神,心想,若是这妇人知他将要干的“大事”,会不会还说他“面薄”?
韦力进府,果然王子已整装出门,韦力看到子见问询的眼光,微微摇头,子见见状,知事有不谐,又见韦力脸色微红,竟是喝过酒的模样,心中恚怒,眉头轻皱,只是妇息唤得急,便狠狠瞪他一眼,不再理会,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