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信点点头,子见与声韵上颇有建树,王都悉知。
“需要我做些什么?”
子见找到洹水河滨,总是有事相求,子信信得过子见,但也要看这个以玩乐著称于王都的族弟需要他做什么。
子见在王室子弟中,玩乐之名犹在死去的子成之上,只不过子成多是瞎闹,而子见不但府中养了一群技艺高超的瞽师,本身于音律上也颇有造诣,这也是子见府上的宴乐能在王都称一时风尚的重要原因。
朝食过后,寒嬉便在父亲的催促下进了宫,与子画一同拜见了妇息,却没能见到大王。
早上起来,子画便听到宫人窃窃私语,说大王昨日又没睡在路寝,与顾氏女折腾了通宵。刚听了宫人背地里说父王的香艳情事,见到寒嬉语笑嫣然的脸,子画竟平白看出些妩媚与魅惑来,不免有些膨胀的欲念,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妇息将寒嬉拉到身边坐下,目光慈祥:“嬉真是越看越漂亮!”
子画随着母后的视线也看向寒嬉,见她含喜带羞,笑盈盈微微低头的模样,莫名的心中又是一荡。
“寒子说,你射术很好?”妇息问寒嬉。
“族中射技比我好的很多。”
寒嬉对自己的射技很有信心,甚至已超出她的兄长寒布。但寒嬉没有直接回答妇息的话,既不自谦,也不把话说满。
“子见今日要去军营,一早叫你同去。”妇息对子画道,“恰好嬉今日来,你二人同去,正好比试射技高下。”
寒嬉笑道:“自然是王子的射技高。”
子画哈哈大笑:“不比试过怎么知道?”
妇息看着一对璧人,心中充满慈爱,想着昨日和子见商议的事,对二人说:“子见的人在宫门处等你们,去吧!”
看着子画与寒嬉离去的背影,妇息心中苦笑,连自己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也要算计,现在的做法,与她当母亲得身份可算是极不相称了。
争取宗室支持,首先自然是对王宫更亲近的人,子信便是首选。
昨日妇息与子见商议,由子见找到子信,然后以右相手下的名义杀死子信的人,让这位闲散的长老从此彻底偏向子见。
在商议了细节过后,妇息忽然对子见提出,让子画看到这一切。
子画对右相崇敬仰慕,想必自己的父王,对当右相的季父却更亲近,又说些向往翱翔却不一定要成为苍鹰的浑话,让妇息为此头疼不已。
人活到要算计到自己儿子的头上……妇息响了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心里却苦,连着口中也苦涩,叫人熬了一碗石蜜水,热热的送下,淡淡的甜让她觉得浑身舒爽。
户外阳光很好,从门外斜斜照进来,妇息便在这阳光下若有若无地想一些往事。
想到自己随父亲来大邑商的第一年,她的父亲,当时的息侯,带妇息来到王都,寻求与王室联姻。
那时候大王的大妇还是妇楚,子见的母亲。
妇息的魅力没有让息侯失望,在一次宴会上,大王看到十几岁的她,眼光便不停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息侯很自然的提出了希望与王室结为婚姻之好的愿望,第二天,大王的使者如期出现在息侯的临水馆驿,表达了大王的倾慕。
依照惯例,王室的联姻要通过觋宫大巫的占卜,决定这一场婚姻的吉凶,在觋宫巍峨昏暗的筮房中,妇息第一次见到了巫亘。
那时候,巫亘刚成为觋宫主人一年,高大英俊,因为长期在筮房中,脸色略苍白。巫亘的从容子信吸引着妇息的目光,而妇息离开觋宫时的一眼回眸,蕴含秋水的眸子也让巫亘从此陷落。
让妇息没有想到的是,胆大的巫亘在当晚,竟从馆驿临水的悬崖攀沿而上,爬进了她的窗。
那一晚也是月圆,巫亘钻进了本该是大王的女人的被中,开始了一段让妇息难忘却短暂的欢乐时光,直到巫亘变成驼背。
妇息还想起大王对他无比宠溺的时光,从嫁入王宫的第一天起,直到不久前。
妇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顾氏女的到来让大王移情别恋,还是大王将刺杀右相和子成的死怪罪到她的头上。
大王昨日曾透露出要给顾氏女诰封的意思,妇息没有太多犹豫,笑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