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昭在北郭氏的村子里住了一天，第二天太阳刚刚爬出远处的山顶时，子昭便带着亲卫们出发前往索氏的村邑。

两个村邑相隔不远，不用多久便到。

刚进索氏村邑，索氏族尹索益还在兴奋地为王子的到来而忙碌，便有索氏族人来禀报，说昨天有人来此借宿，说是在此专候着王子。

雀兴一听，顿时紧张：“是谁？”

雀兴担心王子安危，听到有人专门在此等候子昭，不由脸上一沉，说话的声音也沉沉的，前来禀报的索氏族人见了不免紧张，结巴回道：“他……他说他叫戈武，是王子的伴学。小人得……得知王子要来，想来便是真的，难……难道……？”

雀兴身为相府亲卫什长，从没听说王子还有一个叫戈武的伴学。

这人竟敢冒充王子伴学的身份，又能预知王子今日落脚处，雀兴神情更是肃然：

“他在哪？带我去见见他。”

子昭笑道：“不用紧张，若这人要对我不利，必然会藏匿行踪，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子昭说得轻松，雀兴身负拱卫之责却不敢怠慢，跟着来人去了。回来时，却是与甘盘一起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剑眉青年。

“他叫戈武，是王子的车马干戈的伴学。”甘盘笑着将戈武推上前：“快见过王子。”

戈武身高丈许，比其他人要高出半个头，便是子昭已高于常人，但毕竟才十五不到，也比戈武矮上不少。

计五是甘盘推荐的，出神入化的射技子昭已亲眼见过，想必这个叫戈武的也不会太差。

“起来吧。”子昭上前扶起跪拜在地的戈武，从怀中掏出一枚精巧的玉制熊罴，递给戈武，“干戈车马，乃是行军列阵，制胜重器，这只熊罴威猛，正好合适！”

戈武双手接过，在手中端详片刻，纳入怀中，抱拳道：“谢王子！”

子昭有点纳闷，没有书信，没有飞奴，戈武是怎么联系上师父的。

在族尹索益来相请时，走在路上，子昭终于没忍住，问甘盘：“师父，戈武是如何找到这里，他如何得知便该在这里等我？”

甘盘笑：“我估计他这几日便到，我们来东甸，便在留下口信，我们必会去北郭氏、索氏这两处，我要戈武随便到哪一处，只要我们还没到，他便在哪里等着便好。”

这本不复杂，甘盘说出来更是简单得只能如此。

子昭听了，若有所思。

甘盘见子昭肯想肯问，心中开心，呵呵笑道：“打仗也是一样，预见并非能预知，料敌先机而已。”

索氏为王子准备了比北郭更盛大的欢迎，几乎全部族人都来了。

在欢迎仪式过后，索益就对王子说，有事要外出一趟，少则三天，多则一旬，要王子和他的亲随们“随便走、随便看、随便问”。

子昭略略皱眉之后，放索益走了。

在北郭氏的村邑，索益心中紧张，步步紧跟，到了索氏邑却说有事离开，摆明是故意的，让子昭无法处措。

子昭想着，强留索益在此也是无益，挥手让索益离开，还和昨天一样，傍着水流上溯，遇到在田地中劳作的族人，就去闲话一阵。闲话的时候，农人有说有笑，气氛显得十分的和谐，但只要有人提起水源之争，农人便闭口不言。

在遇到好几次这样的情况后，他们有些丧气，子昭有些沮丧，对甘盘说：“这是安排好了的，摆明是不想让我们来解决问题啊。”

甘盘笑着对他说：“你想想，索益何以如此？”

傍晚时，子昭带着一行人回到索益家中的小院，抛开水源之争的繁琐，开始每天固定的功课。

戈武来后，他今天的功课加了一项，蓄力。

本来近身的击道是由计五教授的，但甘盘说，计五一时怕是不能在他的身边教他，路途中无法教授干戈车马，便由戈武接手了击道，毕竟击道是一个勇士入门的必经。

戈武在问了计五教的练臂力的法子后，也不多说，只对他和师父说了一句：“计五的法子得继续练，我这还要加一些，每天习武的时间要增加。”

“我要教你的，是如何快速地击倒敌人。”戈武对子昭说，“若是把击倒敌人比作渡河，你首先需要的是渡河之舟，然后是划桨之术。”

“渡河之舟便是你的身体，要经得起浪的颠簸，受得住风的拍打。”戈武看着子昭，手中比划。

“划桨之术，讲究一个字，法——以无法为有法，方能以有限为无限。就是要达到消耗最小体力，给对手最大打击的目的——这个以后会经常说到，今天只点个开头。”

他按着戈武教的法子练习，戈武在旁边看着，忽然说：“渡河之舟，只为渡河！舟大能过阔水，舟坚能抵大浪，只有……”

话未说完，屋子里传来哈哈大笑声，走出一人，却是族尹的双胞胎儿子中的次子，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