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虽是御园,可却是御园的最角落,若不是故意寻来,谁能知道她在石亭里休息?
蒋伯文将他所说这话细细思量一番,才气息沉稳的说道:“殿下有何压力?此次殿下成功平息东南的混乱,并解了当地的天灾,赈灾结果十分喜人,想必再过不久,陛下就会下旨封赏了。”
说到此处,蒋伯文眼中划过一抹淡然笑意,又朝着戚长容拱手道:“前几个月是殿下祝贺微臣,而现在换做微臣祝贺殿下了。”
他解淮河水利隐患,是功。
戚长容平定东南灾乱,是大功。
就连他们自个儿也说不清楚,到底谁功劳大些。
“总归是些黄白之物。”戚长容微微叹了口气,不甚在意的道:“相比这些,孤倒想让父皇赏些别的。”
“殿下想要什么?”蒋伯文略微有些好奇。
“听说泾阳景色怡人,有桃花十里,可孤从未见识过如此盛况,若有可能,只想一睹其芳华,闻遍地桃花香。”戚长容抚了抚衣袖,满眼憧憬,一副向往不已的模样。
“陛下虽宠爱于您,但上京朝务繁多,殿下怕是要失望了。”蒋伯文眼中审视渐渐褪去。
“是啊。”戚长容摇头叹息:“是以,孤也只能想想,折其月季聊以慰藉。”
蒋伯文目光挪到月季花上,淡淡一笑:“殿下眼光是极好的。”
“太师竟也喜欢?”戚长容咦了一声,随后毫不在意的将花递给蒋伯文:“既然太师喜欢,孤就将它赠与太师。”
没想到还会弄出这出的蒋伯文微微一愣,下意识便想开口拒绝。
然戚长容并未给他拒绝的机会,硬是将花塞到了他的手里。
木已成舟,再拒绝就显得他过于刻意。
想了想后,蒋伯文从善如流的收下:“臣多谢殿下相赠。”
“不必客气。”戚长容笑眯了眼,一拍手,恍若无意的说道:“这朵花是御园中开的最好最艳的,孤一时没忍住将它折了下来。”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不是吗?”
不知为何,听她这样一说,蒋伯文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笑意,神情瞬间变得僵硬无比,阴霾之色聚集在眼底,轻易不显于人前。
他定定的注视着面色如常的戚长容,东宫好似话中有话,又好似随口一提。
手中的月季忽然变得沉重无比,蒋伯文缓缓道:“殿下说的有理,要怪……也只能怪它不知收敛,太过招摇。”
东宫如此,蒋家也是如此。
招摇太过,不是好事,他没听错,戚长容确实在警告他。
戚长容目露赞同之意,微笑道:“太师明白即可,今日十二驸马归府,太师与他分别数月,心中定是思恋,孤就不耽误太师合家团聚的时间了,这就先行一步。”
蒋伯文颔首示意,惊讶过后便是沉静,拱手相送道:“臣恭送殿下。”
身为皇室,戚长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的出行牵动着每一位朝臣的神经,哪怕蒋伯文权势滔天,在面对她时,一举一动都需得谨慎。
就像今日,只要戚长容一日是太子,他就只能一日目送她的背影。
蒋伯文狭长的眼睛微眯,眼里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
默不作声的敲打于他……
到底是东南之行使东宫的性子略有改变,还是东宫一直便是这样?
只是之前几年隐藏的太深,深到连他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