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春来

把厚着脸皮强要琮王写的三十多封信摊开了在案上,濮阳绪忍着头疼,一份份察看,被陈落做主喊来的御医小心谨慎的在他身侧揭开他脑袋上的纱布,伤口没有完全愈合,混杂着药粉和血渍的纱布揭下来,重新换上了新的。

这过程中濮阳绪专心的看信,还真叫他看出了问题。

“九月,内子从沈氏那回来,心情沮丧,言及沈氏食欲骤降。”

“之后数日,成日无笑。”

九月份发生了什么……濮阳绪支着下颚想了想,他挨罚了,康安帝非要给他封妃,还硬塞了几个女人到敏毓殿。

他又往下翻了翻,原先只关注沈汀年每日做了什么,身体如何,如今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才惊觉,自他离开北峰城,沈汀年无一日真正开怀。

他翻遍了匣子,还拿了沈汀年的回信对比,确实在九月份的时候沈汀年的回信重点不再言及自身,反而多提了些其他事情。

零零碎碎的那些原本让他觉得沈汀年安心养胎心无旁骛的事情,这一份份因为远隔千里而变得珍贵的书信,让他满腔的思念为之纾解……现在却叫濮阳绪如蚁噬心,思念带来的痛苦算什么,这一刻的幡然醒悟,才真的叫他难受万分。

濮阳绪越想脸色越难看,有人背着他给沈汀年传了消息,事关他在京城,在宫里的举动。

是谁?

二月的柳枝刚刚冒出嫩芽尖儿,寒风中的迎春花还没开。

越临近生产,沈汀年自己越是没什么紧张感,用了饭,又睡了一会儿,精神奕奕的起了床,要到院里走走。

碎燕等人如临大敌,提前清理了路面,又在院内布置好软椅案牍,还让找好的产婆和医女都在旁边待命。

“这么兴师动众,还有一个月呢。”沈汀年慢悠悠的走着,为了让她赏景,琮王府的花草都是直接从花市上搬来的,那里有北峰城唯一就是冬天也能养出花来的花房。

看着新鲜艳丽的花花草草,沈汀年来了兴致,坐在软椅上,拿起了画笔,早就铺陈好的画卷很快就多了一副庭院风景。

只有认真画画的时候,沈汀年才心无旁骛。

正要收手时,她觉得身边过分安静,正要抬头,却有一只手盖过来,蒙住了她的眼睛。

“是我。”

身后之人,声音喑哑,她视线受阻,却灵敏的嗅到了满满的风尘味和一丝血腥气。

沈汀年呼吸都乱了,盖着她眼皮的手,很烫,而她的眼皮也热,有眼泪不受控的溢出来。

“年年……”一手撑着椅背,头凑到她颊边的人,气息也衮烫,“我现在亲你,但是你不能看我——”

从京城到北峰城,花了十七天,他跑死了六匹马,大腿上的肉都磨烂了,脸上胡子拉碴,即便是容貌出众如他,也有觉得自己丑的时候。

丑的怕吓到沈汀年,吓到她肚子里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