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没有直达御前,而是第一时间传递给了沈汀年手里,因为沈沉非常清楚,处理沈余的事情只能由她来才最为妥当。
沈汀年避开没有提沈余,抓了这些人很大程度上确实是为了削弱了沈余的势力,而只言明了双面细作的利害关系,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剪除这些人可以清除西戎对大周的朝政的干涉,以及着重说了王吉这个人的处理后果,“他若是肯认罪,便他留一命。”
其实濮阳湛对王吉的印象并不好,可能是这人天生就油滑的腔调,但是他还记得这人曾在元禧帝嘴里出现过,可见颇得圣心,沈汀年定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交代他两遍的。
第二日早朝,殿内果然空了好些人。
濮阳湛端坐着不动声色的观察,底下的人各个老实本分的垂着脑袋,自沈汀年回宫,朝中确实安静了许多。
很快,昨晚被抓的十几位大臣被押上来,按序跪了一地,站着的全都不敢多看,怕无辜被牵扯,王吉在最前头,也是第一个开口,连声喊着冤枉,半点不承认自己有罪。
濮阳湛吩咐禁卫军抓人的时候确实没有提具体的罪名,这会儿听他声泪涕下的喊冤,冷声问他:“私结党朋算不算罪?”
王吉生平最好结交朋友,府里门生众多,朝中同僚大半都是他称兄道弟的伙伴,所以他辩无可辩,“罪臣有罪,罪臣有罪……但求皇上开恩,罪臣定当改过……”
这会儿是不认罪也认罪了,但是多半心里还存着侥幸,濮阳湛算是看明白了,此人完全揣着明白装糊涂。
然而大多数人是不知内情的,揣度着皇上是为了立威还是为什么缘故拿这些人开刀?
“既然认罪,那就在狱中改过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朕再给你机会。”
说到这个份上,濮阳湛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留他一命了。
王吉脸色惨白,当下也不敢再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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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是西戎和大周交接的最南边的一座城,十二月末的云城到了晚上非常的阴冷,暗黑的夜,北风呼呼的刮,若是碰上下雨,气候就更糟糕了。
沈沉裹紧了披风朝停在车队靠近末尾的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走去,掀开帘子进去,扑面的温热让他禁不住想打喷嚏,车上拥被而坐的濮阳予安挨着个小炭火炉,目光看向他,像冻伤的小动物求助:“还有炭吗?”
沈沉出去一趟脸色也有些苍白,摇头无奈的在他身边坐下,“都没有了,要等明天城门开了,进城添置。”
“太冷了。”濮阳予安一开始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商队里好多人都带着厚厚的冬袄被褥,这会儿他每天窝在车里半步都出不去才知道南方的冷和京城不一样的。
“没发热吧?”沈沉说着探了探他额头,还好,若是这个时候生病了,那么他们就真的很难走出去西戎地界了。
濮阳予安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你和他们定好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