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真是幻

无双剑法 郭兴聘 13389 字 26天前

陶纯纯垂首而行,突听柳鹤亭一声叱道,身躯猛旋,“唿”一掠数丈,右足虚空一踢,身形平俯,探手抄起地上的一支弩箭,左足又是一踢,凌空一个翻身。唿,唿两声,掌中弩箭,已自籍势般射出。

两缕尖锐风声,投入火影之中,陶纯纯方自一愣,只听洞外两声惨呼,由近而远,柳鹤亭双足站定,大声喝道:

“今日之事,本有误会,你等虽然不听解释,但柳鹤亭与你等无怨无仇,是以再三容忍,你等只要再往洞口前进一步,哼哼!方才那两人便是榜样!”

话声锵然,声如金石,但语声一落,四下却寂无回声,连灵尸谷鬼的喋喋怪笑,此刻都已停顿。

柳鹤亭静听半晌,拧腰掠到陶纯纯身旁,呆了一呆,长叹一声,大步而行,陶纯纯笑道:

“你心里在想什么?”

柳鹤亭闭口不言,陶纯纯幽幽叹道:

“你在想方才不该伤人是么?”

柳鹤亭双目一张,愕然止步,缓缓回过头来,只觉陶纯纯的一双秋水,仿佛已看到自己心底深处!窟势向左一曲之后,洞内景物,突然地大变,时有瞳孔下垂,宛如天花宝幔,自己顿笔直垂下,挡着去路!钟乳致致生光,人面交相耀映,一时之间柳鹤亭心中思潮虽乱,却也不禁被这种奇丽景象所醉。

那片璎珞流苏,傍着陶纯纯转过,眼前突地一亮,只见眼前四面流苏之中,端坐四尊铜像,被四下璎珞流苏透出的珠光一映,几疑非是人间,而是天上!

柳鹤亭一呆,突地四尊铜像,一齐哈哈大笑,跳了起来,大笑道:

“你们在外面折腾什么!怎地只到此刻方自进来?”见到柳鹤亭发呆的神色,又道:

“难道你还不敢进来么?”

柳鹤亭眼廉微眨,含笑说道:

“你们若是永远不动,只怕我也会永远呆在这里。”

微喟一声,回顾道:

“若不是那般人说这里是‘乌衣神魔’的**,我真要当眼前是世外洞天,人间仙府,岂敢胡乱踏入一步!”

陶纯纯一双玉手捧在心畔,却正好握住自己肩上垂下的秀发,娇躯轻轻在一片璎珞流苏旁一靠,幽幽叹道:

“有人说乌衣神魔毒辣残酷,如今我看了他们的地方,倒真不敢相信他们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戚四奇笑道:

“管他什么魔头不魔头,我戚老四今天当真是玩的开心已极,柳老弟,你先莫赞叹,且到里面看看!”身形一转,向迎面一片璎珞后闪了进去,只听汪汪一声,那只白犬小宝却又跑了出来。

跑到陶纯纯面前,舐了舐她的脚尖,突又汪汪一声,跑了开去。

陶纯纯轻笑弯了下柳腰,伸手去捉,那知小宝背脊一弓,竟唿地窜进柳鹤亭怀里。

戚大器白眉一扬,大笑道:

“小宝跟着我们这些老骨头跟得久了,居然也不喜欢女子!”大笑着转入璎珞之后,柳鹤亭心中暗笑。

却见陶纯纯自凝注着自己怀中的小宝,目光竟似突有一条奇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只可惜柳鹤亭入世未深,还不能了解这种奇异眼色的含意!

他只是轻抚着白犬头上的柔毛,方待随后转入璎珞,那知道却幽幽长叹一声,道:

“我从不知道我竟然这样惹人讨厌,连这只狗都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柳鹤亭呆了一呆心中暗道:

“这只狗懂什么,你怎会和它一般见识!”复忖道:

“谁说你惹人讨厌,我就是极喜欢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在嘴里转了两转,还未说出来,只觉一只纤纤玉手又自搭到自己肩上,一阵淡淡幽香,扑鼻而来,忍不住回转头去,只见四面瞳孔反映的旋光之中,一张宜喜宜嗔的如花娇靥,正似愁似怨地面对着自己,两人鼻端相距,不仅半尺,两人心房跳动,更似已混合在一起,柳鹤亭默然伫立,不但方才的流血,苦战、飞蝗、烈焰——等等情事早已离他远去,就连世上的一切荣辱、成败、纠争、利害——也似俱都不再在他心里,古窟中顿时静寂。

陶纯纯秋波凝注,突地叹道: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柳鹤亭又自一呆,只见她秋波一闪,闪了开去,玉手悄悄滑到他肩下,秋波却又转回,轻轻说道:

“你……你……你……”目光一垂:“你心里有没有不愿意和我一起。”

柳鹤亭缓缓摇了摇头,一丝温暖,升自心底。

只听陶纯纯轻叹道:

“我若是喜欢一个人,我就希望他也不要讨厌我,若是别人讨厌我,我也会讨厌他!”秋波一转,忽地闪电般直注在柳鹤亭面上:“你要是……要是真的不讨厌我……”

娇嗔地吐出一口如兰如馨的长气,柳鹤亭忍不住脱口道:

“自然是真的!”陶纯纯纤指微微一动,道:

“那你就该把讨厌我的东西替我杀了!”

柳鹤亭心头一震,双手一松,汪汪两声,小宝跳到地上,一时之间,他只觉又惊惧,目瞪口呆的惊问:“你……你说什么?”

陶纯纯秋波一转,轻轻说道:

“我说以后假如有恶人要欺负我,你就应该保护我,将那恶人杀死……”忽地抬头嫣然一笑。

“你吃惊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在说那只狗么?”

柳鹤亭一抹头上的汗珠,吐出一口长气,摇首道:

“我真以……你真把我……唉!你有时说话,真会把人吓上一跳!”目光转处,却见那只白犬仍在仰首望着自己,两只碧绿的狗眼里一闪,却似有几分嘲笑之意!这迎面一道璎珞,恰好将一间石室挡在石室中,玉几丹床,石橙青桌,应有尽有,石室之后,又有石室,一室连着一室,俱都宽敞华丽,而且整洁异常,像是经常有人打扫。

不但戚氏兄弟欣喜若狂,就连黑穿云骤然来到这般洞天福地也不禁将一些烦恼忧苦暂时忘却。

戚大器兴高采烈,眉花眼笑,走东走西,一会儿往石床上一躺,一会儿跳到桌上,忽儿跳了下来,轻笑道:

“柳老弟好像已被那妞儿迷住,还不进来,我们索性走到里面去,让他们找不着!”兄弟四人,心意相通,另外三人早已在他话未说完以表赞成。黑穿云扬眉咧嘴的,不闻不见,那云倚墙而坐巨掌穿,肋下膝知突地一双平稳稳的抬了起来,将他平稳的放到那辆骡来,平平稳稳被人如此搬弄车上。

黑穿云闷气,积郁心中,转过头去,却钢牙一咬,扑鼻而来,嗅有一股酒气迎面扑来,闻之作呕再涎,躺在自己身边,口角叹一声,便将骡车平平举起抬了上去,第三间石室,竟有三重门户,再进一间,门户竟又多了一重,走入第五间时,戚大器望着五重分通的五处门户。笑声突地一顿,皱眉道:

“看来这个石洞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样。”

话声未了,突地脚下一下摇动……

柳鹤亭含笑道:

“小宝,你主人到那里去了,还不带我去找他们!”小宝蘅爪在地上抓了两抓,尾巴一摇,转身跑了进去,陶纯纯轻叹道:

“这只小狗多么可爱,只可惜它不喜欢我!”

柳鹤亭含笑摇首,心中暗忖道:

“她真是小孩子脾气。”跨入石室,目光一转,不禁惊叹道:

“那班乌衣神魔,神通不小,居然找到这般所在,作为落角之处……”

忽听戚氏兄弟一声惊呼,巨人大宝的一声怒吼,以及山摇地震般一串,隆隆响声,自石室深处转来!

柳鹤亭大惊之下,循声扑去,身形微一起落,便已掠人第二间石室中。

只听那两声惊呼怒吼,余香袅袅,仍在窟中,仿佛是由右传来,脚步微顿之间,便向右边一扇门中掠去!

但一入第三间石室,他身形却不禁又为之一顿,此刻回声渐散,也凝神静听良久,便又掠向迎面一扇门中!

等他掠入第四间石室之时,回声渐散渐消,古窟石室,便已归于寂静。

柳鹤亭目注这间石室中前、后、左、右四扇门户,却不知自己该向那扇门户走去才好!

他只盼戚氏兄弟等会再有惊呼示警之声传来,但自从音绝后却只有他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呼吸之声相闻,他深知若非遇十分紧急之声,戚氏兄弟绝不会发出那惊呼之声来,自己若是走错一扇门户,便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那时赶去,只怕救援不及。但这四扇门户,分通四间不同石室,看来石室之内还有石室,除非自己有谷鬼诸葛一般未卜先知之能,否则,怎能选出那条正确的途径!

一时之间,他呆如木鸡的伫立在一张青玉石桌之旁,心里想到戚氏兄弟方才那一声惊呼中的焦急惊恐之情,额头上汗珠,不禁涔涔而落。

虽只刹那之间,但在柳鹤亭眼中看来,却似已有永恒般长久。

陶纯纯一手微抚秀发,盈地掠出室中,只见呆呆地站在桌旁的柳鹤亭,垂在双肩下的手掌不住微微抖动,为友焦急之情,竟似比为己焦急还胜三分,不禁柳眉微皱,说道:

“你看看这里地上,有可蹄车辙一类的痕迹留下么?”

话声虽轻,却已足够将呆立于迷惘焦急中的柳鹤亭一言惊醒,回头向陶纯纯投以感激的一瞥,立即凝目地上!

只见打扫得极其洁净的石地上,果有两道淡淡尘辙,自外面蜿蜒而入,但到了石桌之旁,却蓦然中断。柳鹤亭挥掌一抹额上的汗珠,转向指地上尘辙中断之处,手指陶纯纯,明眸微张,却未曾说出半句话来。

陶纯纯明眸流波,四下一转又道:

“石桌旁空距太窄,骤车难以通过,到了这里,想必被那巨人双臂托了起来,你且到那边第三扇门口去看看,那扇门中有无车辙复现,他们那班人想必就是往那边去了!”

柳鹤亭长叹一声,忖道:

“我只当自己是聪明绝顶人物,那知还有人比我还聪明百倍,推测青理宛如目见。”他却不知道自己并非愚不及此,只是关开心及而乱!

思忖间,他身形闪动,已在左、右以及迎面三扇门中,地面看了一遍,那知这三扇门中,竟也没有车辙复现,他缓缓转过身来,摇首苦笑,陶纯纯柳眉一蹩,沉声问道:

“这三扇门里,难道再也没有骡蹄车辙的痕迹留下么?”

柳鹤亭再次摇首苦笑,陶纯纯道:

“这倒奇了,除非他们那班人到了前面的石室洞里,就突然消失。”缓缓前行,在三扇门中,各各留意看了一遍,又道:

“要不他们就是走到第四间石室中去了,但这里除了我们来时走过的一扇之外,只是三扇门户,那里会有第四间石室哩!”瞑目半响:“难道那巨人会一直托着骡车前行?但这看来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呀!”

柳鹤亭虽有十分智慧,但到了这种有似神话传说般的古窟幽,却连半分也施展不出,直急得顿足摇首,连声长叹,不住问道:

“他们到底遇着什么事呢?难道这……”

陶纯纯轻轻一叹,道:

“到了这种地方,你着急有什么用,他们不是遇着了藏匿于窟中强仇大敌,便是误触这里面别人留下的消息机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便是窟中突有极恶的蛇兽出现,我们在这里,又何偿不也随时会遇着危险,但究竟会遇着什么,却真的叫人难猜测!”

柳鹤亭只觉心头一凛,目光不自觉地四下望去,突听“咪呜”一声,那白犬小宝竟从迎面一间石室中窜了出来!

陶纯纯轻唤一声道:

“原来这里面的石室,竟是间间相通的。”语声突止,突的反腕自发间拔出一根金钗,纤腰一扭,玉掌轻举,在石壁之上,划了一个“之”形痕迹,回眸一笑,道:

“你跟着我来!”脚下一点,倏然向前面一间石室中掠去!

柳鹤亭微微一愣,随后跟去,只见她身形轻盈曼妙,脚上有如行云流水,玉掌一扬,又在这间石室壁上,划下一道之痕迹,便毫不停留的向另一间石室掠去!

刹那之间,柳鹤亭恍然悟道:

“这些石室间间相连,我们只要循着一个方向查个一遍,金钗留痕,自是避免重复错乱!”

一念至此,柳鹤亭心中不禁大为叹服,他初见陶纯纯时,只当她天真纯洁,是个不知世故的孩子。但相处的时间久了,就发现这“天真纯洁,不知世故”的孩子,虽然和他想象中的一般纯真,但绝不是他想像中的“不知事故”,因为她无论分析事理,抑或是随极应变之能,都远在自己之上!

就在他心念一转间,陶纯纯已掠过十数间石室,留下十数处痕迹,但戚氏兄弟以及黑穿云,项煌等人,却仍然踪迹未见。那白犬小宝有时却又在另一间石中现出,柳鹤亭五内焦急,不禁大喝道:

“戚兄,你们在那里?”但有回声,不见应声。

陶纯纯突地驻足道:

“难道他们已寻得出路,出去了么?”

·柳鹤亭皱眉摇首道:

“他们若是寻得出路而非脱险,怎会有那等惊呼之声?”

陶纯纯秋波一转道:

“我若是遇到了出路,我也会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的。”

柳鹤亭俯首微一沉吟,仍自皱眉道:

“他们若是寻到出路,又怎会不等我们!”

陶纯纯幽一叹,轻劝道:

“你未免也将人性看得太善良了些。”

柳鹤亭呆了一呆,目光再次一转,只见这些石室之

中,实在一无惹眼之处,更不见人踪兽迹,俯首半晌,默

然叹道:

“我是将人性看得太善良了么?”

陶纯纯突然地嫣然一笑,笔直走到他身前,轻轻说

道:

“你闭起眼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柳鹤亭不禁又自一呆,陶纯纯却已握住他的手腕,他只得合上眼,只觉陶纯纯身形向前走了几步,又向左一转,忽地一丝冷风,拂面而来。柳亭心中虽忍不住要睁开眼睛,但眼廉却还是合得紧紧的,又走数步,陶纯纯脚步突地变缓。柳鹤停心痒难忍,方要悄悄张开一线眼睛,偷眼一看,那知一只柔荑,却已盖到他的眼廉上,只听陶纯纯半带娇嗔,半含微笑说道:

“你要是张开眼睛,我就不理你了。”玉掌移开,柳鹤亭却果然再也不敢将眼睛睁开,他自己亦难以自知,为什么她说的话,纵然无道理,他也不敢不听,只得在心中暗笑自己!

“幸好她天真,不会叫我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若不然,我这么听她的话,若是做错事情,岂非终身抱恨!”

忽听陶纯纯笑道:

“你摸摸这里。”

柳鹤亭伸出手掌,只觉触手之处,冰凉柔软,竟似死人尸体,不觉心中一震,脚下连三步,剑眉连扬数扬,大骇问道:

“这是什么?”

陶纯纯笑道:

“你猜猜看!你若是猜不到,等会我再告诉你,你若是猜对了,我就算你有本事!”

柳鹤亭听他言语之中,满含喜悦,却无半分惊骇之意,心中不禁一定,知道此物若是死尸,陶纯纯焉有如此喜悦地说话之理。

心念至此,亦自哭笑道:

“我不猜,等你告诉我好了。”

陶纯纯向前走了几步,轻笑道:

“这才是聪明人,你就算猜上……”脚步突地一顿,语声亦突地一顿。

柳鹤亭突觉一股劲风,自向在旁掠过,接着几声犬鸣,心头不觉又为之一奇,忍不住又自脱口问道:

“你在干什么?”良久不见回声。

柳鹤亭方自剑眉微皱,突觉握在手上的一只柔荑,竟起了微微一阵颤抖。

柳鹤亭心中再次一惊,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听陶纯纯突地幽幽长叹了一声,道:

“你那样相信别人,怎地却这般不相信我?”

柳鹤亭一愣,却听陶纯纯接口又道:

“我若是闭起眼睛,跟着你走十年八年,随便你带我到那里,我也不会问你一句。但是——唉,我就只带你走了十数步,你却已问了我三句,难道我会带你到你不愿意去的地方,难道我会乘你闭着眼睛的时候做你不愿意我做的事!”

柳鹤亭出神地愣了半响,反复体味着她话中的真意,一时之间,只觉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惭愧,终于长叹一声,无言反手捉着她的柔荑,默然向前走去。

此时此刻,他但觉自己纵然眼睛立时瞎了,也是世上最最幸福之人,因为他已从她这几句话中,寻得了他从未敢想的真情。

无言地走了两步,他忍不住轻轻说道:

“纯纯,你就算将我带至刀山火海中去,只要你……

我也甘心愿意。”

又是一阵沉寂,陶纯纯突地噗哧一笑道: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柳鹤亭幸福地吸进了一口长气,缓缓吐出,缓缓说道:

“我纵然会骗世上所有的人,也不会骗你一句半句!”

他只觉两手相握,两心相投,说出话当真句句是发自他心底,突觉陶纯纯手掌一松,移至他处,再握回他的手掌时,这只柔荑,似乎已有些潮润。

“难道这是她的泪珠?”

他暗问自己,然后又幸福地长叹一声,默默地感谢着这纯真的女孩子在为自己的爱情流泪,但是——他若不自己张开眼,看上一看,那么问题的答案,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正确地知道呢?

无论如何,他此刻是幸福地,真心诚意地感谢这份幸福的由来,他知道世上有许多人,一生一世,都不会寻得这种幸福。

于是他便在这种难以描摹的幸福中,瞑目向前走去,只觉有时冷风缕缕,拂面而至,走了两步,忽地水声淙淙,入耳而来。

冷风渐清,水声渐明,陶纯纯一声轻笑道:

“到了,张开眼来!”柳鹤亭轻轻握了握她的柔荑,微笑着张开眼来……”

刹那之间,他心情激动得几乎要高声喊起来,一眼望去,只见这一片清碧万里的苍穹,横亘面前,几片浮云,冉冉飘过,立足之处,却是一道危崖。奇岸怪石,不可胜举,有如引臂,如垂幢,石间清泉缕缕,一如悬练,万泉争下,其下一道清涧,试一俯瞰,却如仙子凌空,飘飘欲舞。

陶纯纯轻抚云鬟,脉脉地凝注着他,轻轻笑道:

“你说你看的东西好不好?”

柳鹤亭屏息四顾,良久良久,方自长叹一声,侧目问道:

“我们已经走出了?”陶纯纯笑道:

“难道我们还在山洞里么?”

柳鹤亭目光一合即张,侧目又道:

“你如何能寻到出路,实在——”

陶纯纯秋波微转,含笑道:

“我说你太过信任别人,却总是不信任我?”柳鹤亭目光一垂,陶纯纯却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