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来这里的原因?”我又问。这时,我们已经相当接近塔楼。
克林特停下,侧头看我,说:“不,不是因为这个。”他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放了一箭,然后朝我伸出手,“说起来,你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
“你这是在显摆。”我一边加快速度挪到他身边,一边说道,但心里其实颇为艳羡。
克林特伸手把连着箭尾的绳索拉过来,似乎是想连到我身上,但他看了看我裹得紧紧的黑色长袍便作罢了,把搭扣连在了自己腰带上。
“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明白吗?”克林特一边说一边拉拉绳索,然后紧紧搂住我的腰。
“哇哦。”我被迫靠过去,说道,“我以为你结婚了。”
克林特低下头,似乎忍俊不禁,“无意冒犯,但你就是个小屁孩,还是个顶烦人的小屁孩。”说完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机关,绳子突然猛地收紧,带着我们飞速上升。我没忍住“哇”地叫了一声,两只手立刻抓住克林特的肩膀。
不管电影或者电视剧里会把类似的情景拍得多么浪漫,但让我来告诉你,超重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冰冷的空气似乎变成了无数双手推挤着我的头、肩、胸口,氧气也突然稀薄起来,让呼吸变得困难。
“咔哒”一声轻响,我们终于到头了,然而却不是什么能落脚的好地方。克林特用一只手把我往上拖,咬紧牙关低声说道:“抓住箭身,我需要你多撑一会儿。”
我依言抓住箭杆把自己吊在了高空,像只灯笼一样摇摇晃晃。克林特在下面悉悉索索鼓捣一阵,到底还是想办法把那个带搭扣的绳索绑在了我腰上,然后便像只无畏的岩羊一样,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当他抓着塔楼顶部环形玻璃窗的外沿缓缓把自己拉上去时,我几乎不敢呼吸,但随即他就撑起上半身,然后把什么东西按在玻璃上,再迅速爬下来,俯身搂住我。
我还没明白他这是干什么,就听到头顶传来短促的爆炸声,碎玻璃随即雨点般洒落。克林特片刻之后松开我,抖了抖肩膀和脑袋。
“你还撑得住吗?”他问我。
“没问题。”我回答。即便是在小时候,我也能在单杠上吊好久,不过随着体重日渐增长,这项技能略打折扣。不过我觉得我撑得住。
克林特没再多问,而是转身爬了上去。没过多久,他就重新探出头来,放下绳子把我拉了上去。
塔楼顶部的观望室比我想的要大得多,360度都是玻璃。冷风从克林特炸出的洞里呼呼往进灌,近处一张桌子上的纸张被吹得“哗啦啦”直响。探照灯高高地伫立在房间中央,正慢吞吞把光束从远处拉向我们。
蓦地,我注意到地上有几人躺着,当我意识到他们都是死人,顿时吓得抓紧克林特,发出一连串丢人的叫声。照理说,我见过冬兵杀人,自己还对付过那些手段暴力的特工,但不知为何,那都比不上眼前的景象令人恐惧。
我从没见过死人。
克林特却已经朝最近的那人走了过去,我只好放开了他,在一张布满按钮、长得有些像实验台的金属桌子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冷风刺骨,我头一次开始后悔自己来了这个鬼地方。鹰眼是对的,这里很危险,太危险了。
“这些守卫刚死不久。”克林特说着抬起头,扫视整个观察室,“不论是谁杀死了他们,也许仍在基地,尚未离开。”
他腾地起身,大步朝向着基地内部的玻璃窗走去,“是的,我有清晰的观察视野,暂未发现可疑目标。等一下,”克林特的弓箭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手里,“你前方三百码,队长,那看起来像个入口。”
与此同时,我听到细小的杂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便转身紧张地扫视。一副耳机被搁在离我不远的桌面上,我伸长胳膊拿起耳机凑到耳旁,听到里面传来杂乱的对话声,都是英文,因为说得又急又快,噪声又大,我都听不懂里面在讲什么。
“克林特!”我叫了一声,把耳机展示给他,“这里面有人说话。”
“嗯,我知道。”克林特只是对我点点头就转回头,“是,队长,我明白。”他显然并不在意我发现了什么。
于是我把耳机戴到自己头上,这一次听得更清楚了一些:“他在接近武器库……不要开火,不要交战……命令……”都是些毫无意义的零碎片段。
我没有摘下耳机,抬起头看着克林特。他正拉过一张桌子靠在玻璃窗旁边,然后在桌子后半蹲下来。我注意到他在玻璃上开了几个小孔,冷风飕飕。真讨厌,这里似乎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