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幼稚的觉得只要我什么都不说,只要我不喊痛,那很快就可以好起来了,可是真正病发的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的身体,连站直都难的身躯,让我哪还有力气去装模作样?
很快,第二场手术也接着来了。
我还能看得到希望,这场手术或许真的可以救我,于是,我再次以坦然的心态躺入了病床。
麻醉,再痛醒。
已经是很熟悉的流程。
这回醒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仪器了,只有手背上依旧吊着吊瓶,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意外之处,这几个月里,吊瓶似乎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药水涩到了我的喉咙处。
吃喝无味。
又休息了些天,终于被允许下床了,吊瓶也被拆离,但是出院尚且还早,我有些急躁,“妈,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
起初说动完手术就可以的。
现在却已经动了两次手术了。
“好好听医生的话,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他们都这样说。
我都听麻了。
后来一拖再拖,竟然就拖了好几年,我从来不敢想象一个后期的复查会消耗这么长的时间。
度日如年是什么体验?
我那段时间每一天都可以感受得到。
爸妈是大学的音乐教授,我跟着他们去弹琴,认识到了很多老师和同龄的朋友、同学。
我开始浸泡在音乐馆里。
只有那里可以让我低迷的情绪稍作化解。
没有了qq,我便几乎与倾倾断了联系,只能偶尔从父母与伯父伯母的视频中稀稀落落的看到她的身影,当然,只要她看到了我的出现,她立马就会起身离开。
她也不曾开口说话。
可我有可以窥听她一句半句话的办法,那便是在路边的电话亭里拨打她家中的电话,一般都是她接通的。
“你好,请问你找谁呀?”
初中正处于变声期,她的声音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往日里软软甜甜的。
“你好?还在吗?”
她礼貌的问话。
但是,我从不敢回答,不然,下一次就没有机会可以打通了。
没多久她就会把电话挂断。
我往往会在电话亭里独自待好久再回家。
五年里,我唯一一次可以和她有过一段长些的视频机会是在伯父的生日那天,她误喝了酒,然后醉醺醺的给我妈妈打了视频,哭着喊了我的名字。
那天,我拿着手机坐在房间的墙角和她视频,她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哭,几年过去,她已经长开了很多,出落大方的好生漂亮。
“呜时言哥哥为什么要骗我……”她哭诉着。
我细细的给她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但是我知道她此时根本听不入耳,我贪婪的透过手机屏幕一寸一寸的端详她,想要把她深深的记入到脑子里。
那年读初三,我15岁。
我能清楚的明白我对她的感情不再只是妹妹,或许说,我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妹妹,我对她有对其他女生没有的情感,这一点很明显,一日一日的在我心里发酵。
所以,当有女孩说喜欢我的时候,我会很坚定的说我有喜欢的人。
在国内,有我的未婚妻。
初三暑假去复查,威廉斯说我这几年恢复得很好,只要平时注意点就不会有复发的可能。
所以,我可以回国了。
从他们的对话里,我得出了这一个消息。
我兴高采烈的收拾行李准备回国,爸妈劝我等一等,等他们把手里的工作完成了之后再和我一同回去。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这些年我每时每刻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我清楚该去哪里买票,了然下机之后在哪里转车。
我一个人也可以回国。
他们一开始不支持,生怕我会出什么意外,但是我等不起了,一分一秒都是奢侈,他们再怎么不同意也拦不住我,行李也不要了,带上手机和身份证就直接在当天出门。
我知道她还在讨厌我。
但是我会耐心的把她哄回来,无论多久,只有有希望就会有动力。
窗外晴空万里。
我和倾倾的未来,也会如此清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