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轩和如柏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坐在轿子里七上八下之时,六皇子随行的侍卫中,有一个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始了行动。
“啊……我肚子怎么这么疼,可能是吃坏东西了,你们先回去吧,跟我给殿下告个假……”那侍卫捂着肚子跟同僚打了声招呼,冲进了草丛里。
他默默地等着六皇子和太子的轿子都远去后,转身无声无息地冲向了这一队人的末尾。
末尾处是一抬小轿子,虽然严子周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楚明轩,没什么别的可交代的了。太子殿下也并未把他扔在这山里不管,而是花钱雇了个山民,从山村里找了抬小轿子,叫他把连惊带吓又被点过穴后虚弱不堪的严公子抬回京城里去。
那侍卫无声地冲上去,在山民的颈后狠狠一敲,那山民便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侍卫悄无声息地把轿子接住,缓缓地放在了地上——那轿子里昏睡不醒的严公子甚至并未觉察到一丝异样。
侍卫细细地打量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对着林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浓密的山林里缓步走出一个女人来。
如果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惊讶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为何会出现一个如此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女人。
“主子……”那侍卫低声请示,“里面就是苏浣溪留的余孽……但是我不知道他跟太子说了些什么,现在估计也没什么办法逼他说了。”
那女人平静地看了一眼侍卫,淡淡地说:“不怕,我有办法。”
她抬手从自己绣着繁密花纹的广袖中取出一小块草药压成的香砖,道:“去把这个燃起来,让那个人闻一闻这气味,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问他什么都会说的。”
那侍卫恭敬地上前双手接过,按照那女人的吩咐去办。
片刻后他便重新回来,在女人面前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那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紧,她皱着眉头低声道:“倘若不是恰好今天我在这里,一切就全都完了……”
她打了个呼哨,一只信鸽便落在了她的指尖,她从身上摸出一块帕子来,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寥寥数个字后,绑在了信鸽腿上,抬手放飞了它。
“别担心。”那女人轻声道,“太子的轿子再快,也比不上天上飞的。”
侍卫殷勤地点头称是,随即,他有些谄媚地恭维道:“您真是运筹帷幄,仿佛提前预知到这一切一样赶来了这里。”
听到这一直神色淡淡的女人却突然恼怒了起来,低声喝道:“住嘴!”
侍卫吃了一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得赶紧住了口,偷偷打量了一眼女人。
那一瞬间,侍卫几乎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因为他依稀看到,那个女人的眼角竟然是无边无尽的黯然神伤。
楚明轩和如柏在一个半时辰后终于赶回了京城,直奔杏花阁。
苏浣溪的遗物还没来得及被收拾变卖,楚明轩的视线在满屋的琵琶上游走一圈后,很快就定格在了其中一把上。
“宫里的匠人做出来的。”他点了点琵琶尾端盖的印章,伸手取过这把琵琶,在上面轻轻叩击着。
如果是柳七复在场,他对这些奇门机巧会更熟悉,不过太子殿下对此也算略通一二,很快就摸到了开关,只听“咔吧”一声响,那琵琶竟从中间裂为了两半。
如柏连忙凑上去看。
下一秒,她愣住了。
楚明轩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太子殿下一把抓住身边的小厮:“有谁进过这个屋子?”
“那……那谁知道呢……”小厮结结巴巴道,“二楼的客人都人来人往的,浣溪姐姐的房间也没上锁……”
楚明轩盯着那个中空的琵琶,里面只有一张字条,上面用几乎未干的墨迹,画了一个大大的、丑陋的笑脸。
——那是对楚明轩的嘲笑。
如柏呆呆地站在一边,震惊地看着那张纸条和楚明轩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们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过来了!对方还有什么渠道能比他们更早地获得信息?
片刻后,一丝阴云撞入如柏的心中——她突然猛地想起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