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孟学然不怕歹徒暴匪,但是就怕女人哭哭啼啼,见此简直是一个头变成了三个大,赶紧挥挥手打断了蕊心接下来要对尸体的具体描写,忙不迭地换了一个人问:“之后呢?”
小顺连忙替她答了:“当时腾子——哦,就是这个,是负责给我干爹守门的一个小厮,昨晚犯浑喝醉了,耍了半宿的酒疯,还把干爹的卧房当他自己的屋子,非要往里闯。我和其余几个兄弟怕惊扰了干爹,都在院子里拦着他,结果就听到蕊心一声尖叫——连腾子都被那一声吓得酒醒了一半,我们几个当值的兄弟还以为是遭了贼人,拿着家伙冲进去,就看到干爹……身体都硬了。我们吓坏了,忙不迭地就赶紧报官,之后的事情,大人就都知道了。”
孟学然点点头,把目光再次转向蕊心:“你把昨天晚上所有你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都复述一遍。”
蕊心战战兢兢,哽咽了好几次,才缓缓控制住了情绪,勉强算是平静地展开了叙述。
“我家主子昨天早上去了宫里当差,傍晚时分才回到府里,他这些天心情不算好,但也和往日一样用了晚膳。之后有内务府的李公公来做客,他和李公公下了两局棋,送了客后就洗漱睡下了。”
孟学然默不作声地听完这个平淡得一塌糊涂的叙述,问:“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们这……二十多个下人都在哪儿?”
“我家主子惯常是留很多丫鬟在屋内服侍的。”蕊心小心翼翼地一指那十来个大姑娘,“这些妹妹里有些由我领着在屋内伺候,有些在门口等着,去厨房跑腿端个点心什么的,其余的小厮大部分都在门口候着。主子和李公公下棋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他睡时不喜欢有人在房内,我们就都在外室候着,只是一门之隔,有吩咐的话可以随叫随到。”
“他整个一晚上,都吃过什么东西?是谁做的?”
“用了晚膳……是小厨房的厨子做的。”蕊心还没说完,底下就有个丫鬟哭了起来。
“大人!”那个半大的小丫头一边哭一边喊,“晚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和小厨房无关啊!每一道菜都是用银针验过的,都没有下过毒!”
“……这个小丫鬟好像是厨房里掌勺大厨的闺女。”孟学然的手下凑近他的耳畔道,“自从知道佟公公是中毒死的之后就害怕牵连到她爹身上,刚刚一直在跟我们嚎。”
“知道了。”孟学然心很累地一挥手,“除了晚膳外,还有什么别的吗?”
“还有……李公公来做客的时候,带了几样宫里赐的点心。”
“哦?”孟学然精神一振,然而他作为一个外臣,又是个武榜第一、一心只对武林高手感兴趣的外臣,对宫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们着实是不太关注,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李公公是哪号人物。
“内务府的李公公。”蕊心小声提醒,“他和我家主子颇有私交,府邸离这里也不远,故而常来做客。”
孟学然对属下挥挥手:“去李府说一声,叫李公公受累,把他昨天在这里具体干了什么都交代一下,还有平时和佟来福是怎么建立的交情……都说出来,配合一下调查。”
孟学然和蕊心一问一答的时候,如柏只是冷眼观察着底下的人群。
这二十多个人里,除了那十来个年轻姑娘外,剩下的男人们都清一色高大健壮,如柏看了看离她最近的那一个的虎口——隐隐地可以看到突出的硬茧。
这根本就不是寻常的小厮。
孟学然仍然在审蕊心:“李公公带来的点心还有剩下的么?有没有验毒?”
“李公公是我家主子的朋友,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试毒。”蕊心轻声道,“但是我家主子也……耍了个小小的滑头,他吃每一块点心前,都先赏我吃一口,算是让我为他试了毒。”
“所以点心也没有问题?”孟学然感觉自己的头又大了一圈,“所有的食物都有确切的证据被证明是没有毒的,人偏偏被毒死了,这是有鬼么?”
他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蕊心和小顺听到他说的“有鬼”二字后,本来就很苍白的脸立刻又白了一个度,看起来简直没有人色,大有当场演一出“大变活鬼”的架势。
如柏注意到了他们的脸色变化,挑挑眉稍,没有说话。
“其实,主子还进食过一样东西!”之前那个给她在后厨当差的爹鸣冤的小姑娘冷不丁地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