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酌没命的往湿润的土层挖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这般动作了多久,只是晓得约莫又过去了一个日夜,凤缺已经开始神识不清,整个人浑身烧烫了起来。
肚子饥渴的来不甚有感觉,她双手发软到没一丝的力气,她时不时回头看看凤缺,然后唤上一声,生怕他撑不住就此悄无声息的死去。
凤缺想爬将起来,与凤酌一同挖土,可他连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只得瞧着凤酌十根手指头挖出血来,却无能为力。
“长老,长老……”凤酌又往前挖了一截,她不敢将凤缺扔下太远,只得回身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省的有土重新落下来,又将人掩埋了去。
“无碍。”凤缺伸舌舔了舔干涸如老树皮的口唇,奈何多日不进滴水,便是脸唾沫都是稀罕的。
凤酌凑近了去看他,清透的琉璃眸子倒映出凤缺的面孔,那张向来优雅高洁的脸,此刻如她一般,满是脏污,发髻也是散乱的,身上衣裳更是辨认不出颜色。
“长老,别睡过去了。”她不放心地道了句。
凤缺低低应了声。
凤酌这才放心的重新探查松土,思忖片刻,她就朝着个方向刨了起来。
“三儿……”身后传来凤缺轻不可闻的声音,“我累了,你……若能出去,便自行……出去……”
凤酌没吭声,她只埋头挖掘的动作一顿,心头对曾二狗和开阳邹知县的杀意更甚。
“从来常人都说,人生苦短,可要我来看,”凤缺清冷若冰水的声音的汩汩响起,像是从山巅涓涓而下的溪流,带着亘古的沧桑,“总是太长哪,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每个时辰的过,一天一夜,一天一夜,这多艰辛呢……”
凤酌从来都不晓得凤缺竟是这样的想法,她手下动作不停,可人转头看过去,暗色之中,只能依稀看出个斑驳的身影,“长老……”
“若要我说,像玉石一样,深沉地埋在地底下,不见日月,就像是沉眠入睡,待被人挖掘出来,重见天日,就已经是过了沧海桑田,一睁一眨眼的功夫,不见疾苦,不见生离,不见死别,这才是好的……”
凤酌听着这话,手顺着动作像是在松土中摸到了什么,她一抬手,就见居然是柄采石用的小锤子,她一惊,心头对于凤缺那话的感慨瞬间消失无踪。
她加快动作,利落地又往深处刨,不多下,竟挖出了具发僵的尸体来。
“长老,你看。”她三两下将尸体拖出来,眸子晶亮地望着凤缺。
凤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叫他怔住了。
“看这尸体的衣裳,该是挖坑洞的寻常伙计,且已长尸斑,多半是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且之前掉下来,我有注意到,邻边的坑洞正是坍塌着的,是以,咱们快要挖到头了。”凤酌心头欢喜起来。
然,凤缺却不甚看得开,他皱眉道,“如果挖到了头,此人又何须死在了这里头。”
凤酌沉默,可要她就这般白白等死,这种事她却是做不出来的。
她腾地起身,到凤缺面前,背对着他蹲下身,伸手努力的将人往自个的背上撸,“长老,三儿这就带你出去。”
凤缺本欲挣扎,奈何身子骨不争气,哪里挣脱的开凤酌,可他人高,即便被凤酌背上了,那双腿也还是拖在地上,整个动作滑稽的很。
他沉默了瞬,“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