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老黑在魏老侯爷面前做小做得没脸没皮,但人家是老侯爷的共命人,怎样做都可以。而放在军阵上,魏大黑却是不折不扣的猛将兄!人家的地位,是硬生生地在肉山血海里面打出来的!
与他相比,他们这些号称成都顶级纨绔的二世子三世子们,不过是个雏儿罢了。也许,连连雏儿都不算。
所以,看到魏虎走开,黄崇知趣地拎着一壶酒抛过去,“虎哥,接着——”
魏黑子大名魏虎,另外一个魏氏侯府护卫头子名魏豹。
二人不是亲生,胜似亲生,都是魏延身边老兄弟的遗孤。
这个时代,每个将门家里,都有很多这样的战争遗孤存在,而这些人,和将主家主基本都形成了固定的共命人关系,生死与共,贫富不移。
魏黑子咧嘴一笑,也不客气,接过来,便畅饮一口。
“虎哥,接下来,还能向南么?”黄崇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几位年轻人好几天了,因为再向南,便是交州,也就是孙吴的疆域。
他们几个,天不怕地不怕,但一旦涉及到国家之间的事情,由不得他们纨绔,更由不得他们玩笑。
但是,为什么他们又有此想法呢?
根子,还是在前段时间蛮王骨都的叛乱上面。那交州土著阮氏三雄带领私兵进攻兴古城,这在几个年轻人的心里,尤其不爽。
你来得,我为什么就去不得?
再说了,所谓私兵,私你妹,背后没有他孙吴人的支持,那阮氏长几颗脑袋敢私兵出兴古,嚣张跋扈到以一族之力,去攻打人家的郡守之城?
好吧,既然你能以私兵名义来,我为什么不可以以私兵名义去?
以什么名义,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之举罢了,但既然你孙吴做得初一,我刘汉未尝就不能做那十五?
黑子不懂政治。
但不懂,不等于就是白痴一般的,毫无概念。
他转身回到包子几人身边,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几个小混蛋在想什么。但是,毕竟涉及层面太高,擅自做主,肯定是不得行的,要是实在想去了,最好,还是给郡守府请示一下。”
请示的信,早已经发出好久了,但却迟迟没有得到回信。先前说好的,腾哥儿会来南边,却也没有了音讯,这才是几人着急的原因所在。
孙吴与刘汉之间,相爱相杀许多年,甚至可以这样说,彼此就是在相爱相杀中诞生并且成长起来的。
尤其是刘汉政权,脱胎于赤壁之战后的三方鼎立,先主抓住时机,一举拿下荆州七郡中的大半壁江山,才有了后来的刘备入川。
这就是刘汉政权成立的历史。
但相爱过后,便是相杀。
蜀汉初立,为了缓解蜀中的压力,前将军汉寿亭侯关云长悍然发动襄阳之战,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曹魏和孙吴势力,几乎等于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天下群雄。
站在关羽对立面的,包括但不限于如曹仁徐晃张辽于禁满宠郭淮庞德孙权吕蒙陆逊马忠潘璋朱然等,几乎集中了曹魏和孙吴所有的战力,堪堪与关羽一人为敌。
间接参与谋划的司马懿(丞相军司马)、董昭、蒋济(西曹属)、桓阶(侍中)、温恢(扬州刺史)、诸葛瑾、虞翻、孙皎、丁奉、蒋钦、韩当、周泰等。
举两国有生之精锐,敌关云长之一人。所以,才有史书曰:“威震华夏”。
后,关云长败走麦城,死于孙权之手。
继而,刘备执意东出,发动夷陵之战,却不料大败而走,一战,将蜀汉国力败亡得几乎干干净净。诸葛亮临危受命,蜀汉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双方之间的相杀理念,早已经渗透在这批年轻人的心中。
相爱,却早已经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张遵的爷爷死于夷陵之战尚未结战之前,黄崇的父亲黄权正是在夷陵之战中,北投曹魏,成了蜀汉最高级的降人,一个笑柄。
魏豹虽然没有参与此战,因为当时魏延作为汉中太守,坚守汉中前线不得动弹。但蜀汉开国元勋几乎全部战损,这份刻骨铭心的痛,任是谁,也去除不掉的。
前有关羽关平周仓王累等身死,后有刘备、张飞、黄忠、马良、程畿、冯习、张南、傅肜、王甫、沙摩柯等人皆陨灭,杜路、刘宁等势逼降吴;黄权退路遭阻而降魏。
对于孙吴这个唇齿相依的政权,这些年轻人心中无一丝一毫的敬畏之情。
前面,孟获雍闿高定叛乱那次,岭南早已经归附孙权,当时孙权通过士燮家族,直接绕道将孙吴的蜀郡太守的大印都送到了雍闿的手上——由此可见,彼此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错综复杂。
剪不断,理还乱。
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距离交州近在咫尺,而几人手下的战力之鼎盛,空前绝后。
若说此人的这几人众人还没有想要过去搞点事情的心,那就实在太不符合这群年轻人的秉性了,也对不起他们的身份。
好在几个人还有理智在脑,没有抽风,更因为魏黑子在这里压着场子,不至于真的就什么也不管不顾地冲出去。
“阮氏——”李球狠狠地虚空甩了一下马鞭。
“你妹!”张遵狠狠拍打一下自己的大腿,嘴巴里骂骂咧咧地,恨恨不已……</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