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皇宫。
刘禅很开心。
皇帝很开心,大家的日子自然就很好过了。
蜀汉的天,也仿佛晴朗得万里无云一般。
南中大捷的详细信报逐渐都传了回来,更多的细节便也丰富起来,南中诸多事件的轮廓基本都拼凑完整了。于是,整个蜀汉,在有意无意的喧嚣渲染之下,南中大捷嫣然成为蜀汉建国以来的第一大捷,可以与当初的汉中大捷相媲美。
整个蜀汉都沉浸在一股莫名的兴奋之中,这个,倒是几位始作俑者谁也没有想到了。
回首整个南中局,刘禅越想越激动,越看越开心。
“可惜爹爹不在了,相父也不在了。”刘禅很希望在父亲和相父面前炫耀一番自己的文治武功,让他们看看,自己本也不差似谁人,也是一个好男人,好帝王,也有天地风云变换中的我自岿然不动的雄霸气概。
但其实他也知道,父亲和相父二人,但凡有一人在世,都没有他的一丁点机会。
现在,他没有必要再遮着掩着了,该让南中的一切,都大白于天下吧,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也好,坚定蜀汉人民的信心稳定蜀汉的政局也罢,是实话将所有的一切都公开了。
否则,自己的牛逼向谁吹去?自己的得意给谁看去?
于是,刘禅将蒋琬、费祎、马岱三人全部召来,四人凑在一起,拿来南中地图,以及一些军队上常用的标识物,进行了一次纸面复盘,权当做是演练罢了。
首先是牂牁郡乱,且兰国立,刘胄称王,庲降都督府张翼引而不发,囤积战争物质,固守平夷城,以弱示人,希望刘胄势大,将南中异动者全部吸引到且兰,好一举歼灭。
接着马忠张嶷到位后,依然选择示弱,希望且兰国坐大成为事实,进而继续吸引豪酋入伙。但是,尽管马忠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无奈刘胄的且兰国偏居东部一隅,而刘胄在南中的影响力又不够,响应者了了无几。
南中乱局,本希望它更乱,却没能如愿。
这第一仗,刘胄赢了。
庲降都督府一筹莫展之际,魏延南下,千里潜行,一举将整个局面彻底打开。这等于是破局之旅。
直到此时,蒋琬和费祎心里关于死鬼魏延的诸多传闻,总算是得到核实了,魏延的“金蝉脱壳”,迅疾下南中,这一招妙棋,与当初魏延提出的“子午谷奇谋”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可惜当初诸葛丞相主持大局,没有同意魏延的“子午谷奇谋”,而这一次,没有了掣肘,魏延得以自行其是。
皇帝刘禅再三强调了自己将《平蛮指掌图》送给魏延这一手的妙处多多,蕴含无限寓意,价值连城云云……
众人哪里还不懂得其中真味?顿时便将不要本钱的马屁尽数奉上,“吾皇英明”“大汉洪福”“匡扶正统”“指日可待”之类的,哪一个不熟稔非常?只管信口开河信手拈来。
接着,“魏六”该上场了。
“魏六”,当然,大家都知道,这“魏六”其实是侯爷手下一个年轻人假扮的。
在刘禅的有意引导之下,这“魏六”其实一点也不重要,最关键的是魏氏的三位千金,亲身入且兰,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智斗刘胄等一众豪酋无数。同时进去且兰城的,还有张遵黄崇李球张明宇等一众年轻俊杰。
而此时,老侯爷稳坐平夷城,调度四方。
马忠等踌躇满志,大开大合。
南中局面顿时为之一新。
而这群来自成都的年轻人在庲降都督府几位将军的调教下,演绎出一出出精妙绝伦的戏码——“深入且兰国”“智下平夷城”。
既然且兰的诱饵不够大,钓不到大鱼,那他们就玩儿点狠的——平夷城——够不够硬?
然后,“魏氏”举旗,南中大小异动者便闻风而动云集而来,在南中召开所谓的“南中建国大会”,就连蛮王孟获都被惊动,不请自来,登堂入室。
当然,老蛮王是去搅局的。
他甚至还带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永昌郡守吕凯的儿子吕南中。
建宁李氏也派了李遗前往,全力配合这群年轻人做局,并且输送物质无数,用以向外界表明投诚态度和决心,而这些物质,又成为吸引蛮酋的重要诱饵之一。
最意料之外的事情,却是孙吴一只武装力量的介入。
孙吴3000人的武装力量私自入南中,最后,在飞狐道,被武陵蛮虎牙大王一举歼灭,一个不剩。孙吴的这只武装力量就这样凭空消失!
张嶷将军围点打援,在且兰城外,一举将刘胄武装消灭殆尽,贼首刘胄被一刀枭首!
魏氏再度出走平夷城,平夷城回归庲降都督府治下,200余众豪酋被“送”到成都来做客,进行“思想改造”“劳动改造”。
“就此,南中,一举荡平!”刘禅口水四溅,意犹未尽。
刘禅集做局人、主持人、主讲人于一身,这个多重身份,让他感觉十分新鲜、刺激,还伴随着无限的兴奋、激动。
要知道,过去,这样的兴奋、激动、荣耀,都属于相父诸葛亮的,他这个皇帝只能事后说一句“相父辛苦了!”
而现在,这一切,都属于自己!
另外三人也都从中感受到皇帝刘禅那浓浓的自豪感,爆棚了一般。
刘禅最后提出来一个事情:“公琰,有个事情,要与你相商。”
刘禅说得扭扭捏捏,颇没有帝王风采,但总算还是将事情表达得够清楚。
皇帝想嫁女。
这可是帝国大事件。
其实,这个事情早就昭告天下了,但按旧例,大汉但凡嫁公主,必须是丞相亲自做媒,而且自有一套严格复杂的礼仪流程。婚礼上,也必须由丞相亲自担任傧相,以示隆重、尊贵之意。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刘禅扭扭捏捏地提出了一个新的课题,很棘手的课题:“南郑侯爷魏延不愿意回来了,想就此隐居。据说经过汉嘉郡时,去看了杨仪,并且带走了杨仪的夫人和儿子,到了成都左近,进了西山,就此不见了。”
三人听罢,面面相觑,震惊异常。
他们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皇帝陛下要将所有莫名其妙的功劳都送给了“魏六”,并且让魏六“袭爵南郑侯”,而对于魏延的生死,却一直都语焉不详。
魏文长这闹的是哪出?
生气了?
害羞了?
不至于啊,这家伙的脸皮一向比城墙还厚,和他谈什么不好意思谈害羞,去一边子吧您呐。
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