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晚了大半个月,他还是看到了那场被称为“人设崩毁事故”的直播录像,看到了粉黑的恩恩怨怨,自然,也听到了那首深情的,在日后被人们称为经典的《深秋》。
那凛冽的秋风,摇晃的枯叶,跨越了时隔八年的,漫长的时光,跨越了遥远的七个时区,终于抵达了它们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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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某个夜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梅斯特雷。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幕,雷声震惊六合,豪雨倾盆而来,气势磅礴地扫荡人间。
薛明暄那晚下班后原本与同事约好出去聚餐,但看到天色不妙,只得早早解散。他打车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下了来,噼里啪啦打在伞上,歪风扫过,身子顿时就被打湿了大半,薛明暄搂紧了自己装着合同的公文包,三步并作二往住处跑。
临近家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屋檐底下坐了两团黑影。薛明暄有些警惕,这附近时不时会有一些流浪汉游荡,晚上就睡在别人屋檐底下,被阻止了可能还会出手伤人。他靠近几步,打开了手机的强光手电筒照亮了那两团黑影,其中一个被光线惊扰,猛地抬了起头,薛明暄看到那人的脸,不由愣了愣,下意识移开了手电筒,避免直射到对方的眼睛。
是蔚青书。另一团黑影是只半人高的行李箱,蔚青书将它立了起来,避免飘进来的雨打湿了靠在后面的吉他。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好一段时间,即便极力地想往有遮掩的地方躲,但还是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淋湿了身子。
蔚青书看上去似乎有些冷,薄薄的衬衫黏在了身上,他正用双臂轻轻环抱着自己,身子微微在发抖,看到薛明暄,他露出一个笑,故作轻松地站起身来。
“你终于回来了?等你好久了。”
薛明暄收回了自己的手机,他站在原地,没有往大门那边靠近。大概是习惯了蔚青书的出其不意,薛明暄发现自己这种场面居然已经不再感觉意外:“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要坐在我家大门口?”
“店长的女儿,很不喜欢我的样子。我原本打算在面包店等你回来,在那里坐了半个小时,她一直在瞪着我。于是我只好出来了。”蔚青书摊了摊手,“你跟她说过我们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过她应该猜得出来。”
“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蔚青书吹了声口哨。
薛明暄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蔚青书。蔚青书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了,他不再像一个多月前那样瑟瑟缩缩,心虚得好像欠了薛明暄几百万似的;但也不像过去几年一样,即便在私底下也会下意识地戴上营业性的假面,叫人捉摸不透用意。
是错觉吗?薛明暄心想。戴着偶像皇冠的时候,蔚青书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支撑着它的重量,每天都似乎在钢丝上游走,以免它不留神就掉了下来。但在粉丝面前袒露出心迹后,蔚青书就甩掉了那个皇冠,变回一个不再神秘叵测,光芒四射的普通人……但他脖子上那个重量也已经不复存在。
“敬哥给你打过电话了吧?你知道我最近的情况吗?”蔚青书有些不安地侧着脑袋,却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薛明暄的反应,“我被公司雪藏了,没有工作了,国内的几套房子也被我卖了,以后有可能要用来赔违约金,我不敢乱花钱。所以,所以我想……让你收留我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