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他给薛明暄定下了一款黑色长袍，领口袖管滚着白边，让身材颀长的男人看上去有点像黑死病流行时期的医生，又有些像神秘的，以血为生的某个传说种族。蔚青书自己则选了一款巴洛克时期的米白色宫廷华服，胸前挂着银色的链子，细腰被束起，脚上蹬着长靴，活像一个高傲的小王子。

热情的店员围着他赞不绝口，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称赞他是从壁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蔚青书抚着衣摆在穿衣镜前来回地看，还不忘转头来问薛明暄。

“怎么样？好看吗？”

他的眼角似乎都要飞扬起来，薛明暄差点没能移开目光。蔚青书自然是好看的，即便将他过人的音乐才华删去，光靠脸吃饭似乎也不成问题，可薛明暄过去最爱的还是他这样神采飞扬的模样，仿佛全世界的光都聚拢在那双熠熠的眼瞳中。

但薛明暄还是强迫自己转移开视线，店员给他拿回来银行卡和小票——他刚趁着蔚青书照镜子的时候不声不响付了钱，尽管这家高档衣饰的价格难免让他微微感到肉疼。

“我们要去哪？”

“一会直接去附近的圣马可广场，下午就到叹息桥和扎卡里亚教堂，你之前还没机会去叹息桥不是吗？”蔚青书有些神秘地凑过来，“晚上还有个私人舞会，我弄到了票，一起去看看吧。”

也许是狂欢节的气氛感染了上天，老天爷总算大开眼界给了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却不刺眼，晴空一碧如洗。

他们随着人流被冲到了著名的圣马可广场，半空中拉满挂着彩旗的绳索，街边的咖啡馆和面具铺一路排开，一眼看不到尾。

几天前狂欢节的开幕式就是在这里举行，意大利的每个电视台都在纷纷进行现场转播，而现在好像比开幕式时候的人还要更多，每条小巷都挤满了来自各地的游人，穿行的河流上满是装潢华丽的船只——运河到了夜晚的景色会更令人惊艳，河水会被灯光映照成妖冶的蓝，射灯的光幕在城市间漫散，整个世界宛如梦幻。

艺人们热情地弹奏起管号和手风琴，街边的小丑给他们递来一只气球，夸张的妆容和笑容让对方的嘴角好像一路咧到了耳根。沿途有不少电视台工作者在摄影拍照，还偶尔会有游客跑过来邀请两人合照。两个男人的组合虽不算罕见，但胜在身材颀长，华丽的服饰穿在身上不显突兀，反倒更显气宇轩昂，吸引来不少小姑娘的目光。

蔚青书戴着面具，倒也不避嫌，大大方方由得她们拉自己拍照。那些小姑娘大概也想不到跟自己拍照的是何许人，如果知道了蔚青书在国内拍一组杂志照的价格，估计得吓得跳出三米远。但蔚青书看上去明显心情大好，偶尔还配合着拍个造型，没有被镁光灯追逐的他，跟周遭的游客并无两样。

现在蔚青书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热情的小姑娘，正用流利的英语跟咖啡店里的店员沟通，准备询问接下来的行进路线，顺便购买两杯比平常要贵上几倍的咖啡。

要是放在以前，这些跑腿的工作从来都是薛明暄二话不说负责执行，蔚青书只需要等在树荫底下吹着风，但为了他拿到水果茶时一瞬的微笑和轻轻的道谢，纵使在饮品店前排再长的队，薛明暄也毫无怨言。

不然怎么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呢？旁人看起来再蠢再不值的事情，做起来也是心甘情愿的，沉浸在自我感动的美梦中，叫也叫不醒。

可有些人就是清醒的，从来不会被感动，蔚青书大红以后，就算奶茶店的味道好到让顾客从街头排到街尾，等待地点从树荫下的长椅换到吹着空调的保姆车，也换不来对方的应邀，蔚青书永远都忙得团团转，没有时间浪费在一个不要紧的男人身上，尽管那个男人愿意排上两个小时队，只为了给他买来一杯爱喝的金桔柠檬。

但一杯金桔柠檬也太过廉价，他蔚青书只要擦一擦汗，甚至连口都不用开，想要给他递茶的人能够让全国的奶茶店都排成网红。

薛明暄傻乎乎地站在路边，欢乐的人群纷纷越过他，与他擦肩而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