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薛明暄吃完晚饭，在工作室又磨蹭了很久，才慢吞吞地回家。时间已入冬季，天色早早就黑了，道路两旁是店铺和住宅区的灯火通明，为严冬增添了一份暖意。

但家里总是黑的，没有灯为他亮着，没有人会等着他，所以他对回家这件事情也失去了期待。薛明暄磨磨蹭蹭地，到了将近九点才回到家，却不想门缝底下透出光来，推门进屋，暖烘烘的气流扑面而来。

“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居然是蔚青书，手里捧着台本，从沙发后探出头来。他这段时间虽与薛明暄的减脂餐无缘，但因为工作过度繁忙反而完成了减重，看上去瘦得厉害。下巴尖削，轮廓变得凌厉，眼神却是一贯地慑人。

薛明暄避开了他的眼神，低头换鞋。他不想告诉对方是自己不想回家，想含糊着糊弄过去：“在工作室加班。”

“金九银十都过去了，年末到年初是最清闲的时候，你还用加班？”

“嗯，接了单工程……”薛明暄随口撒谎，“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三个城市的巡演结束了，接下来的场次在明年，有一段休息的时间。”

蔚青书放下台本，冲薛明暄走过来。蔚青书与薛明暄之间有一些心照不宣的潜台词，“有一段休息时间”就意味着可以暂时地放纵，他显然刚洗过澡，发尾湿漉漉的，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温热的身子倚过来，右臂已环上薛明暄的腰，另一只手绕过去取他的公文包。

被蔚青书的手臂环上的那一瞬，薛明暄竟有种被蟒蛇收紧脖颈的窒息感，紧贴的肌肤让他背脊窜起一阵惊栗。他的手下意识扶上蔚青书的肩膀，轻柔地，却坚定地将对方推开了。

蔚青书想不到自己会被拒绝，有些发愣：“怎么了？”

薛明暄摇摇头，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抱歉，我今天很累。”

“前两天你也是这么说的。”蔚青书脸色明显变得不太好看。

“嗯，这段时间事情多……我很累了，想先去休息。”

薛明暄低头绕过蔚青书，不想去看对方的眼睛，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情绪。他不是圣人，没办法控制自己在与蔚青书亲吻的时候，不去想象对方和另一个女人亲密的场景——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蔚青书生生捏碎在床上。

蔚青书在他身后沉默一阵，语气平淡地开口问。

“你是真的累，还是不想跟我做？”

“……”

“薛明暄，有话不要老是藏着。要是玩腻了，你干脆点跟我说。”

薛明暄只觉嘴里一阵发涩，他艰难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说道：“……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他没有回头，站在原地，公文包几乎要被他紧握的拳头攥出声响。他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两人危险地维持了长达三年，宛如走在钢丝上的关系，被这句话轻易地推入了深渊。

蔚青书在他身后，晌久没有说话。薛明暄走进自己的房间，过了段时间后听到外面响起大门被打开，又重重关上的声音。

空气又变得冷清，仿佛吸进一口气都能凉到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