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没有再用茶,站起身来,道:
“冷花,朕要去见赵昭仪。”
“陛下,赵昭仪还没有结束沐浴。”冷花回禀道。
“她洗她的,咱们走!”成帝说着欲向外走。
“陛下!”冷花急忙截住成帝,道,“您先别急,再吃杯茶。”
“朕不等了。”成帝伸手将冷花拨在一旁,转身朝厅外走去。
“陛下,陛下!”冷花紧紧追在成帝身后。
成帝继续往前走。
“陛下,奴才奉昭仪之命,让我侍奉您,请您先不要去浴汤池……”冷花朝着成帝的背影,说道,“若不然,赵昭仪会怪罪奴才的……”
“这同你没关系!”成帝没有回头,步子迈得越来越快了。
冷花心想,这下子可糟了。皇上一旦看了赵昭仪沐浴,赵昭仪如果知道的话,那多难为情呀!不行,我得赶紧去通禀一下。
冷花为了赶在成帝前头,索性拔腿跑了起来。她顾不得喘息,径直向后院浴汤池奔去!
成帝一看冷花跑到自己前面,心里不禁暗暗发笑。丫头片子,一定是抢先去通风报信。哼!朕也来个“萧何月下追韩信”!于是,他急忙飞行,紧紧尾随于冷花身后。但是他深深感到,年龄不饶人,身体亦觉疲惫,力不从心,追着追着同冷花拉大了距离。
当他快到浴汤池的时候,只见冷花笑吟吟地从里面迎了出来。她唯恐成帝生气,更担心成帝累坏身体,急忙下拜,歉疚而自责地道:
“陛下,奴才该死,请陛下责罚!”
“哼!”成帝着实愠怒,气喘吁吁地哼了一声。
冷花赶忙去搀扶成帝。
他步上台阶,一连穿过三道门。奢华的浴汤池,廊亭相连,鳞次栉比,玉石明柱,绿瓦亭脊。通道上铺设着光滑而整洁的青色大理石板。通道两旁设有一架架铜制仙鹤造型的蜡台,上面燃起盘龙附凤的火红蜡烛。烛光一片,如同白昼。
浴汤池即在眼前。成帝走近池旁细看——
圆形汤池,乃是玉石镶嵌。池内的热水升腾起一股股热气,宛如飘绕的一缕缕烟雾。蒸气被四周的烛光映照,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他在细心寻觅赤身沐浴的合德。
池内没有发现一个身影。同时,也没听见撩泼水的声响。静极了,静得可怕!
他又将目光移向池外。
忽然,他发现里侧烛台旁边隐隐约约露着大半个白色身姿,一头乌发垂落于光滑的脊背之上,很显然她的面容朝向里面。而他心愈眩惑。
那一定是赵合德!
成帝已经隐忍不住了。他高声喊道:“合德——合德——”
浴汤池周围发出成帝的呐喊回声。
赵合德仍然赤身站在高大的烛台后面,但她一动不动,更没有应声,心里怦怦直跳。
这时,冷艳、冷花和一名侍女悄悄站在了成帝身旁。
他见赵合德既不转身出来,也不应答回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赵合德已有思想准备。她听到贴身宫女冷艳和冷花报告成帝驾到的消息后,立即离池出水,急趋烛台后边隐避。此时,她知道侍女们也在浴汤池周围,只觉得十分羞臊,所以她不敢赤身面见成帝。
她多么盼望宫女们将成帝引开呀。
聪明的冷艳一看劝退成帝的时机到了,马上给成帝施礼请安,并说道:
“陛下,此处多有不便,请您回寝宫歇息吧!”
他听了这句话,顿觉龙颜发烫,点了点头。
他在冷艳、冷花的陪同下,转身走出浴汤池。
他走到门外,心里感到不太尽兴。他想,无论如何也要亲眼看一次合德沐浴。于是回头问道:“冷艳,赵昭仪几日沐浴一次?”
“三日一次。”冷艳不敢说谎,如实回禀道。
“好吧!你们去陪赵昭仪。”成帝命令道。
“谢陛下!”冷艳、冷花一齐屈身施拜道。
成帝朝寝宫温柔乡走去。
这天夜间,他留宿于此。
政务那么繁忙,然而他仍未忘记去观看赵合德沐浴。
第三天夜晚,成帝按时来到浴汤池门外。
守护在门旁的冷花,一见成帝又来了,欲转身去通禀赵昭仪。成帝立刻喊道:“冷花,冷花!”
冷花停下脚步,只好上前参见成帝。
“冷花,过来。”成帝说着走至近前。
“陛下,您……”冷花疑惑不解。
成帝从衣服内掏出散碎银两,递向冷花道:“给你,留着买头饰用。”
“不不不,奴才不敢要陛下的钱。”冷花推谢道。
“拿着,别不知好歹!”
“谢陛下赏赐小人之恩!”冷花屈身接过银两。
“朕去池旁,不许告诉赵昭仪!”成帝叮嘱道。
“是,奴才不敢。”冷花赶忙回答,并说道,“陛下,请跟我来。”
成帝随冷花朝汤池走去。
他和她走到靠近汤池的屏风处停了下来。冷花转身面对成帝悄声细语,道:“陛下,您就站在这儿。”
成帝的双目只顾往池内观看,根本没有理会冷花说些什么。
“陛下,您听见了没有?别乱动,别吭声!”冷花似乎忘记了对方是皇帝,不太礼貌地又叮咛一番。
“哦,哦……听见啦!”成帝神态不够自然,慌忙应道。
冷花瞥了成帝一眼,微笑着离去了。
池内一片热气腾腾,水柱不时地溅起,传出“哗哗……”撩水声。赵合德正在赤身沐浴。
成帝屏住呼吸,由屏风缝隙处细心观瞧。他看见赵合德裸露出胸,胸脯雪白,肌肤滑嫩,两条白皙的臂膀翻上翻下,秀发和面颊浸满了水滴。不一会儿,她站了起来,大半个身子穿出水面,一条条水线由光滑的皮肤上迅速滑落,那两只隆起的乳峰浸满了水珠,从鲜红的乳头上往下滴洒。不一会儿,她又坐入水中,若三尺寒泉浸明玉,隐隐透透溅兰汤。
意邪的成帝看后,心堕迷宫,思绪飞荡。
冷花担心时间久了,成帝偷观可能被赵昭仪发现,赶紧跑了过来,硬是将这位留恋不舍的皇帝拉走了。
他俩走出浴汤池,来到门外。
中常侍郑永和未央宫舍人吕延福正站在门外等候。
成帝心潮难平,感慨万千,道:
“唉,实在可惜。自古人主无二后,若有,则朕一定补立赵昭仪为后矣!”
郑永、吕延福听罢成帝这句非同小可的话,相互对视,心领神会。但他俩未敢说什么。
“唉,延福,你怎么来啦?”成帝忽然发现舍人吕延福也侍立一旁,便问道。
“启禀陛下,远条宫中少府王盛来华玉殿转达赵皇后口谕,请陛下明天下午去远条宫,有密事相商。”
“哦!”成帝点了点头道。
郑永、吕延福向成帝打躬告辞,返回华玉殿去了。
第二天下午,成帝携郑永及小宦官们赶到远条宫。
可是,赵飞燕并未出来迎驾,成帝觉得蹊跷。
赵飞燕的两位贴身宫女姜秋和姜霜走了出来,奉赵皇后之命上前迎驾,并告诉成帝,赵皇后因在后院裸游馆沐浴未能接驾,请陛下去那里同皇后会面。
成帝说不上愿意去还是不愿意去,面容上似乎没啥反应。但他还是去了。
裸游馆,是当年成帝为赵飞燕专门修建的。馆舍前,玉石明柱,青砖台阶。池水内尚有荷花,池墙旁铺满苔藓,绿中嵌红,滑腻鲜嫩。池中储满了清澈幽静的水。显然,这是冷水浴。赵飞燕由于忌恨赵合德沐浴被成帝观宠,竟然在初春之际以冷水沐浴身体,请成帝欣赏。
成帝看到了!
冰清玉洁、身轻如燕的赵飞燕,虽然一丝不挂地戏耍和荡漾在清冷冷的水池中,并不时地漂浮于水面,但是站在池外的成帝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其眼神根本没集中在她的身体上。她愈显露,成帝愈不觉乐。
成帝尚不等飞燕终浴,提前离去。
赵飞燕颓丧地登上池岸,用手拉住姜秋和姜霜,哭泣着说:
“爱在一身,无可奈何!”</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