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来呀,别愣着啦。”赵飞燕笑微微地催促道。
射鸟儿可没这么大胆子。可是,发现赵皇后和善而多情地望着他并点着头,没有一丝恶意。只是不理解赵皇后让他过去做什么,为什么偏偏对他这样热情?
他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赵飞燕一把将射鸟儿拉到身旁,两人并坐在一起。
她拽起他一双粗壮的大手,让他抚摩她那软柔光滑的身躯。他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猛然间,她灼热的嘴唇吻在了他厚厚的双唇上。
他一阵心慌意乱!神色一肃,急忙将她推开。
“皇后,您,您是皇后……”
“别害怕,外面有人看守着。”赵飞燕安慰着射鸟儿。
一时间,射鸟儿说不出话来。
倏的一下,赵飞燕像蝴蝶一样扑入射鸟儿的怀中。射鸟儿全身颤抖着,赵飞燕满身芬芳,玉体娇柔,令他热血沸腾,几乎无法自制。
密室门外,确实有人守护着。赵飞燕多年的贴身宫女姜秋,在离密室房门不太远的地方来回踱步,而她的眼睛则一直注视着寝宫前院。幸好,此时没有任何人来往。
宫婢使女道房端着一盆洗衣服的脏水走出寝宫正门。她没有泼在门前人行道上,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泼在道旁的黄土地面上。
“吱扭”一声,密室房门打开了。满脸沁着汗珠的射鸟儿慌里慌张地走了出来,本来应该就近沿寝宫西侧山墙向北拐入后院,可他一紧张,急匆匆地朝前院走了起来。日出三竿,阳光刺眼。他用手搭在额前,遮挡阳光。走着走着,正好走在道房泼过水的地方,“吧唧”一下,两脚一滑,摔了个屁股蹲儿。他的两手和鞋裤沾满了泥巴,吓得心惊肉跳。
提着空盆的道房正在往回走的时候,发现射鸟儿急火火地走出密室,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好奇地盯着皇后的情人。当看到射鸟儿突然摔倒在泥泞之中时,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
姜秋急忙跑了过去。射鸟儿已双手撑地,欠身起来,不住地甩手上的泥巴。姜秋见射鸟儿的狼狈相,不禁亦失声笑了。
射鸟儿的脸“忽”的一下红了。
姜秋给射鸟儿指点着路线,让他沿寝宫西侧山墙,往北奔向后院,可去往他的门房住处。射鸟儿感激地点点头,转身朝西山墙方向走去。
姜秋见射鸟儿离去了,回过头来一看,嗬!道房仍站在那里没动,还在看热闹儿哩。她快步上前,严肃地叮嘱道:“道房,你都看到啦,可不准向外人瞎说。”
“姜秋姐姐,请放心,我不会乱说的。”道房说完,提着空盆走出宫门。
姜秋是个性急但又心细的人。她跟随赵飞燕已经十多年了,办什么事情都很认真、麻利、准确,很少出现纰漏。今天凌晨一起床,赵皇后给她部署两项任务:第一项是接待大司马、新都侯王莽;第二项是准备去宝灵堂祈祷。因为头天晚上,大司马府舍人王谦前来禀报,大司马将要在第二天凌晨赶到远条宫,向皇后汇报重要事情,所以赵皇后就把接待王莽之事列入今天的议程。她们随赵皇后在宫门前看了一会儿牛犊载少年,便赶紧回宫准备接待大司马。待大司马走后,她又去找西司马里的太仆谷田,安排凤辇,准备去宝灵堂祈祷。
刚才,是她主动向赵皇后提出的,守护密室房门,防止发生意外。她在揣摩着,西司马里的凤辇车舆快要到了,去宝灵堂还有一段较远的路程,敬神不能走得太迟了。她朝密室房门看了看,心想:赵皇后怎么还不出来呀?
她等得急了。干脆,去瞧瞧赵皇后在干什么。她急匆匆地走向密室,推开房门一看,啊!赵皇后双膝跪于一块褥垫上,嘴里在小声地祈祷:“上天保佑!王太后深明大义,远见卓识,答应缓立太子。上天保佑!当今万岁高瞻远瞩,义无反顾,坚信赵氏姊妹,必能为其生下嗣子。上天保佑!我赵宜主身居当朝皇后,决不负皇家洪恩和天下众望,一定为汉家刘氏怀子生嗣……”
只见赵皇后屈身躬施三拜,而后欠起玉体。
姜秋移步上前,伸手搀扶赵皇后。姜秋一双聪慧的眼睛热辣辣地盯着主子,看到主子满脸春潮仍未褪去,便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
“皇后,您这样虔诚,又这样动情,怎能不感动上天呢?闹不好您今天就大有成效。”
赵飞燕莞尔一笑,倒没觉得不好意思。
“刚才我听您祈祷时说,王太后答应缓立太子啦?”姜秋亦觉兴奋,为主子达成目标感到高兴。
“多亏了大司马从中讲情,王太后还真给了她侄子的面子。这是大司马今天早晨告诉我的。”赵飞燕的一双眸子闪亮着,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皇后,我相信,您的一切都会如愿的。”姜秋看到主子神采奕奕,信心十足,不无鼓励和奉承地道。
“借你吉言,咱们共同实现美好愿望。”赵飞燕越说越觉得心情激动。
这时,姜秋扭转话题,提醒道:“皇后,咱们该去宝灵堂啦。”
“对,马上走。”赵飞燕转身欲走。
“您还没换衣服。”姜秋又提醒了一句。
赵飞燕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服,是来密室同射鸟儿相会的着装,顿感难为情地笑了。姜秋也笑了。
两人正在相视对笑之际,姜霜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着急地催道:
“皇后,西司马里的凤辇车舆已停在宫门外多时,太仆谷田问我们能否早些动身?”
“好,知道啦。你去告诉太仆,我随后就到。”赵飞燕爽快地回答,继而又对姜霜说道,“唉,姜霜,你顺便告诉王盛,通知所有随从人员,立即去宫门外等候。”
“是!”姜霜应声后,一转身跑了出去。
“姜秋,你去找薛静,你们俩一块儿给我梳头、换装。我到卧室等你们!”赵飞燕说罢往外走。
“好,我这就去。”姜秋答应着,亦随赵皇后走出密室。
对于长年累月死守在宫内的宦官、宫女、卫士们来说,出宫去祭祀天地或观看射猎等,都会令他们异常兴奋。大家一听中少府王盛说,赵皇后欲去宝灵堂祭祀神灵,需要众人陪伴,高兴得手舞足蹈。宝灵堂是当今皇上成帝即位不久所建的一座宏伟而又美丽的庙宇,主祭祖先和神灵。那里,每天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霎时,男男女女百十号人,争先恐后地挤出宫门,集结于凤辇车舆附近的广场上,按照近侍、宫女、卫士的身份,自动各站为一列,等待皇后。
王盛站在门前的平台上,不时地朝门内张望。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按秩大妆、光艳照人的赵飞燕皇后,像一轮明月从远条宫门内升出。
王盛向赵皇后屈身一礼,而后领先步下门前台阶,在皇后前面引路。
姜秋和薛静,一左一右,搀扶赵皇后一步一步地走下门前台阶,直奔车队中间那辆四马皇后凤辇。姜霜、道房和另外几位随身宫女也都侍立于辇旁。
广场上的男女侍从,默默地看着主子登上辇篷。只见中少府王盛向他们挥手,令其上车。他们依次乘坐于另外五辆敞篷舆车。
王盛和几名小宦官坐在首车上,而身带兵刃的卫士们则登上了尾车。
六辆彩色辇车,摆成长长一溜儿;十多匹骏马,膘肥体壮。每辆车前站着一位车夫,他们人手紧握一条红缨长鞭;车上坐满了红男绿女,笑声朗朗,喜气洋洋。
只听鞭声悦耳,车轮启动。他们迅速驶出远条宫门前广场,沿着驯马场东侧大道由南向北,很快驶离后宫,穿行在京都长安的街道上。大街小巷,熙熙攘攘。当人们看见皇家后宫大队辇车过来时,都急急忙忙闪在路旁,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唯有那些儿童不肯离去,紧紧站在路边,想看个稀罕。
五月的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车辇刚刚驶出城池,越过护城河,便沿着一条垂柳林荫大道行进。走不多远,又发现一条由北向南流淌的小河。他们逆河而上,沿岸行驶。
小河两岸长满了杨柳和农夫们种的各种蔬菜。在夏初的阳光照耀下,青枝绿叶油光鲜亮,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尤其是那岸边垂落于河床上的杨柳枝臂,随风摇曳,轻轻摆摆,一下一下地撩拨水面,使这条清澈碧透的河流泛出层层涟漪。
田野绿色的庄稼已经没膝高,在微风的吹拂下,翻卷着荡人心田的绿色波浪。不时还可看到三三两两的农家男女在挥锄除草。
坐在车辇上的人看到眼前景色,看到在农田劳作的庄稼人,感慨万端。
不久,在山坡向阳处,一座漂亮的庙宇映入人们的眼帘。
车仆们甩起了长鞭,驭马疾奔。坐在车上的人们欢呼雀跃起来。
车队驶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荒滩,沿着起伏不平的丘陵道路向前行进,而后缓缓进入沟底。沟底修筑了一个长条土台,土台上便是停车场。今天,这里仅仅停放了十余辆马车和牛车,祈祷的人们尚未去宝灵堂,还都坐或立于沟里沟外。看来百姓是在等候赵飞燕皇后的到来,人们的眼睛注视着驶入沟底土台的皇宫车辇。
六辆车辇依次停下来。
距离皇家辇舆较近的百姓车辆,是那头棕黄色乳牛载的农家车。车上坐着牛莲花,车旁站着的壮汉是她的丈夫贺岩。贺岩从骊山行宫回到贺家村,专门赶车护送妻子,前来宝灵堂祈祷的。夫妻俩也和其他人一样,注意观看帷篷凤辇。
首先跳下车的是卫士们,接着是王盛和近侍,他们急忙来到皇后凤辇前,做好警戒和护卫。继而,那些男女侍从、仆人纷纷下车,侍立一旁。
王盛伸手撩起帷篷垂帘,姜秋、姜霜上前,将赵飞燕皇后搀下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