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如道:“师父让你留下是要吩咐几件事。我不在,你与了知代掌白马寺,师父把大小事都给整理好。”他指指案桌左边一小堆卷宗,“这些是急事,你跟了知一起督办,右边是缓事或大事,等师父回来处理。佛诞结束后还要收拾,有往例可循,照着办就是。”
见了尚点头,觉如又吩咐了几件待办事项。门外忽来呼喊声,觉如皱眉道:“外头出什么事了?”
守卫弟子答道:“有喝醉的信徒误闯后殿,正在驱赶。”
觉如喃喃道:“大白天的在寺里喝酒,又是哪个俗家弟子?”
门外忽又“咚”的一声,似乎有人敲击窗户,觉如怪道:“怎么回事?”
“砰!”门被推开,两名僧人闯入,大呼:“方丈,不好了!”
觉如见两人陌生,疑道:“你俩是?”
只闻破风声响,两名僧人自袖中射出暗器,风声劲急。觉如大吃一惊,所幸他武功高强,千钧一发之际矮身避过。
“啪啪啪”几声连响,两侧窗户同时打开,数十道寒光往觉如周身射来,锁住他身周三丈。觉如舞动袖袍将暗器尽数击落,倏忽间人影晃动,左右各有两名刺客持短匕短枪从窗口跃入,门口闯入那两僧从袖袍中甩出链子镖。
前方左右全被封锁,觉如忙向后退,双手使龙爪手擒住两枚链子镖,易筋经真力一发,将前方两僧扯近身边阻挡左右杀手。
了尚惊觉师父遇刺,大呼有刺客,双掌拍向两名使链子镖的杀手。
觉如一退,撞到案桌,将案桌撞开一丈,身形稍缓。左右窗外又各闯进两人,刺客竟有十人之众,同时发难,四人封锁觉如退路。
变生肘腋之间,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个个奋不顾身。这群夜榜杀手知道觉如的反击必然激烈,他们可能会死一两个甚至更多,但觉如不可能同时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啪啪”两声,了尚双掌分别击中两名使链子镖的和尚后背。觉如已退至案桌旁,右手抓住桌子猛地一甩,几十斤重的桌子扫过,挡下右边兵器,左手一探,扣住一名刺客手臂,将他一把扯近护住左侧,“噗”的一声,这人被兵器洞穿。
觉如拔地而起,但终究慢了一步,身在半空,大腿一疼,不知被什么兵器贯穿,身子不由下落,一个踉跄,各式短兵已向他身上招呼而来。觉如困兽犹斗,双爪向左右一抓,掏入两名刺客小腹,一条人影扑来,却是徒儿了尚。
了尚击倒前方敌人,见师父受伤,百忙中不及细思,猛地将师父扑倒在地,六样兵器同时招呼在他身上。了尚大叫一声,抓住两名刺客小腿,兀自高声大喊:“有刺客!”
觉如得徒弟舍命相救,撑地猛地一划,身子平移数尺,转过身来。他已有备,见一只短匕刺来,左手甩掌,右掌轰向对方面门,将那人打得颅骨尽碎。
守卫弟子闻声赶来,余下五名见刺客一击不中,从窗口跃出逃逸,觉如正要追,大腿剧痛,血流不止,怕还有埋伏,又担心徒弟,只得止步。
守卫弟子涌入,觉如指着窗户大喊:“快追!”跛着脚快步去看了尚。只见了尚躺在血泊中,只剩一口气,觉如高声呼喊医僧,了尚低声道:“师父……你得多笑……才是笑口……”话未说完,人已断气。
觉如心痛如绞,大声喝问门口守卫弟子为何放人闯入,才知守卫弟子早已身亡。
两名使链子镖的刺客重伤未死,趁乱自尽,他们知道被活捉会受到怎样的拷问。剩余五名刺客混入香客之中,守卫弟子没能追上。
医僧很快赶来为觉如处理伤口,觉如忍着疼痛下令疏散白马寺香客,派人召回了知,下令彻查,才知那十名刺客趁佛诞充作香客、僧人、杂役工人潜入,趁觉如单独在书房歇息时动手,由夜榜的针伪装喝醉的信徒引开注意,趁机刺杀门口守卫弟子后闯入,觉如在房里听见的撞击声便是门口守卫被捂着嘴刺杀的声音。
若不是今日留下了尚,只怕自己早已身亡。是谁要刺杀自己?觉如当先想到的便是俗僧。哪个俗僧这般恨自己,非致自己于死地不可?这么大笔钱绝不是普通人能凑出,难道是觉空?可这又是为什么?
觉如本想亲自上少林讨个说法,如今却因伤势不能即刻出发,一夜辗转难寐,心痛徒儿身亡,起身亲往尸体前诵经。
第二日正午,觉如正要写信告知少林自己遇刺之事,徒弟了知匆匆来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觉如脸色一变,道:“见,当然得见!”
虽然见过来人几面,但都是匆匆一瞥,以觉如当时身份自不会怎么留意,他从旧卷宗里翻出图像,才确认现今样貌已变双手上了镣铐站在面前的宋了心身份。
“你说少林发生大事,必须当面跟贫僧说?”
昨日少林剧变后,宋了心连夜赶来,他蓄了发,觉空沿路布置的党羽没留难他。他在山下听说觉如遇刺,入寺求见,白马寺正重重戒备,哪容他进来。
宋了心改求见觉如徒弟了知,仍是遭拒,只得借来纸笔写封书信,上书“少林有变,求见方丈”八字,求人转交了知。了知收了信,来见宋了心,宋了心见左右俗家弟子甚多,怕泄露机密,不敢言语,说这事只能对觉如说明。了知怕他是刺客,仍是不允,宋了心只能在了知耳边坦承身份,了知大疑,才允他戴上镣铐去见觉如。
宋了心见门外还有俗家弟子,要了纸笔,写上:“觉空政变,方丈与四院正僧俱亡。”
觉如大吃一惊。宋了心使眼色,觉如心中明白,让左右尽退,只留下了知,宋了心才说觉空政变,当时局势混乱,除了确知觉见觉观以及文殊院大火许多正僧身亡外,其余状况细节均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