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洞若观火,将她的心不在焉看得明明白白,却并无愠色,只握着她的手道:“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概括在那小院的两个月。
但除了让它过去,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望着他,嘴角弧度很轻扯了下:“嗯,我知道。”
稍顿,她垂眼,手轻轻从他掌心挣出。
裴瑕看了眼她轻颤的睫,终是松开。
夫妻分离半载,她又受了诸多委屈,与他生分……情有可原。
不急,慢慢来。
裴瑕收回手,端坐:“明日我会派人,送去谢礼。”
“好。”
“你都不问,是何谢礼?”
沈玉娇轻声道:“你准备的,应当很周到。”
有何好问,不外乎是金银珠宝,或是替谢无陵谋个好些的差事。
她既已回到裴瑕身边,无论他是否会介意,与谢无陵有关的事,她都不该再多问了。
这样对她,对谢无陵,都好。
裴瑕见她这般态度,眉眼略舒:“他于你和孩儿有恩,我自不会薄待他。”
沈玉娇淡淡笑:“好。”
那笑意只浮在面上,未及眼底。
实在是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笑不出来。
接下来一路,车厢里始终沉默。
沈玉娇头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她虽闭着眼,但能感受到身侧人的目光,温温淡淡的,先是停在她的脸上,而后又落在她的腰腹。
良久,那道视线挪开。
她暗暗吐口气,又不住昏沉沉想,这以后,她该如何与他相处呢?
马车在郡守府门前停下时,外面的天已然全黑。
淅淅沥沥的秋雨飘下,沁透心脾的凉。
沈玉娇弯腰钻出车里,那冷风挟着雨丝直往她脖子里钻,冷得她不禁打了个颤。
裴瑕撑着伞,站在车旁,朝她伸出手。
迟疑片刻,沈玉娇还是伸手,搭上男人修长的掌心。
他臂弯的力量很稳,牢牢托着她下车:“仔细地滑。”
“有劳…守……”
那握着她的手掌微微加重些力气,她对上他深邃的眸,明白了,他不喜这称呼了。
可那声“郎君”卡在喉中,生疏的不知该如何喊出。
最终她低下头,保持沉默。
身旁有郡守府的婢子撑伞上前,想来搀扶。
裴瑕淡漠瞥了眼那两个婢子,两婢立刻会意,乖觉退至一旁。
沈玉娇就由他这样一路牵着进了郡守府。
她问:“我可要随你去拜见二殿下?”
裴瑕道:“不必,你劳累一日,先回客房好生歇息。”
“好。”
反正她这会儿也不想见人。
或者说,她现在该以何身份见人呢?
裴瑕将她送至一处院落,唤来两婢伺候她,他自顾去净室换了身洁净的月白色衣袍。
再次缓步而出,他与沈玉娇道:“我去见二殿下,半个时辰便回。”
沈玉娇静坐榻边,说了声:“好。”
等裴瑕走后,她喝了半杯热茶,恍然记起一件事来——
平安还在柳婶子家!
心头霎时涌起一阵愧疚,怪不得她总觉得一路过来,好像落了什么,怎就把这事忘了。
也实在是傍晚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直到现在静下来,才记起那小不点。
她转眸看向窗外潇潇秋雨,孩子在柳婶子家,她是放心的。
待裴瑕从二殿下那回来,再与他商议接回孩子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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