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者掌握国家权柄时,应该与时俱进,制定适合时势的国策,而非囿于经传,局限于儒法之别。”
当今处于乱世,需用重典以求安定太平,可也不能彻底摒弃儒家思想——儒道传承已久,自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卢植在惊叹于刘晞的气量时,也忍不住放下心来,带着淡淡的笑意出声道:“是臣想岔了,公主颇有孟子之遗风。”
孟子长于论辩,不仅在行文时雄辩滔滔、气势磅礴,在日常生活中也以能言善辩闻名诸国。
刘晞微微一哂,没管自家老师这善意的揶揄,转而为他斟了杯茶。
茶是清茶,而不是如今流行的茶汤。时人虽饮茶,却觉得茶叶苦涩,故而会加入姜、葱、茱萸、陈皮等作为调料品,再将其与茶同煮成茶汤或是茶粥。
于刘晞而言,只要端在她面前的食物没毒,那么无论合不合她心意,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茶汤亦然。
但心中总觉得奇怪极了。
所以当她达成系统成就,从系统那得到制茶之法时,她便找了几个可靠的人尝试新法,去岁幸运得了些炒制的新茶叶。
这便有了眼前的清茶。
卢植谢过,缓缓说道:“公孙丑曾求问于孟子:若在齐国当政,可否复现管仲、晏子之功业?如今,臣也忍不住有此一问了。”
他将目光落在刘晞身上,眼带询问之意。
刘晞了然,执礼答曰:“愿不负太傅所望。”
管仲,晏子吗?倒确实是功业昭彰、名垂千古的人物,但她还是对齐桓、晋文更感兴趣。
俄而授课完毕,刘晞照例起身,要将卢植送出前殿。
与刘晞同行的卢植走出几步后,突然驻足站定,说道:“公主灵心慧性,又有远见卓识,臣虽痴长您这许多年华,却已经没什么能教您了。”
刘晞眸光微动,作揖道:“卢师谬赞,学生不胜惶恐。”
卢植第一次没受她的礼,还极为恭谨地回了个揖礼,喟然而叹曰:“公主,这巍巍宫墙,于您既是助益,也是窒碍。”
话落,他趋退两步,转身离开。
刘晞一直目送他离开,直到卢植的身影消失在迂曲的回廊。
既是助益,也是阻碍吗?
刘晞倒觉得,这公主身份所附带的助益,远没有给她带来的阻碍要大。
也是时候该寻找破局的办法了——事实上,她也已经在为此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