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矜像一个合格的妻子,过去提醒他把蜂蜜水喝了再睡。
柏斯时头在枕头上蹭了蹭,没被叫起来。可能是酒喝多了烧胃,也可能是发热,他扯松领带,颈间的纽扣被开了两颗。
简矜没再催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看了眼他此刻与平日大相径庭的松散模样,心疼又新奇。
见他又扯了一次领带,动作极其迟钝,简矜抬手帮他把领带抽出来。
柏斯时呢喃:“谢谢。”
简矜没想到他能有意识,诧异道:“你还醒着?”
没人回她。这是又睡了。
“柏斯时。”简矜蹲在床边,用领带的尾端戳了戳他的脸。
床上的人闹脾气似的一甩头,气恼地蹙眉:“痒。”
简矜弯唇,觉得醉酒的柏斯时毫无攻击力,意外的亲切。
想到前段时间自己高烧时柏斯时的细致照顾,简矜这夜并没丢下床上醉酒的人不管,但留在这,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窗帘没有拉,月光慷慨地洒进来。简矜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床沿,安静地发了会呆后,在静谧中自言自语:“你今天是在和周致森置气吗?其实不用的,我和他不会再有交集。他这个人,讲义气也冲动,我说的是他以前,对于现在的他我也渐渐看不懂了。我感觉在长大后,大家都变了样子,周致森变了,你也变了,这改变有好有坏,当然,我也有改变。时间过得好快啊,我竟然和你结婚了,也不怪别人惊讶,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结婚啊……”
简矜想到简瀚川和靳宛,想到杨滨说的他父母间不顺利的婚姻,想到这些年听说的、见过的婚姻现状,把要说的“你觉得我们能维持几年”咽下去,换了个问题:“柏斯时,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以为柏斯时还在睡,所以问得毫无负担。
只听背后衣料摩擦窸窣声,一句很轻的不仔细听都会被忽略掉的呓语声。
“有。”
简矜耳尖地听见了,转头见柏斯时醒了,慢吞吞地靠到床头。她剖析内心被偷听,当下有些窘迫,下意识脱口问出:“你什么时候醒的?”
柏斯时一本正经地回她:“在你问最后一个问题前。”
——有喜欢的人吗?
——有。
简矜眨眼,思考自己刚才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她在柏斯时的注视下,不知该接什么话,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杯子时,仿佛看到救命稻草般恢复说话能力:“你要不要喝点蜂蜜水,解酒。”
柏斯时喝水的时候,简矜从地毯上起来,做好离开的准备。等柏斯时喝完,简矜伸手去接空杯。
“给我吧,我拿出去。”她说,“你早点休息。”
“谢谢。”
柏斯时没和她客气,却在她转身前一秒,说:“她已经结婚了。”
简矜微怔,数秒后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的初恋。
简矜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翻篇,但他突然开口,听不出什么语气,她带入普罗大众的心理猜可能是感伤,便尝试安慰道:“初恋是酸涩的,你想开些……”
“我很满足现在的状态。”柏斯时紧盯她,看月光爬在她柔软的发梢。她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看上去有些哀伤。
简矜着实不擅长做心灵导师,正绞尽脑汁地想措辞。可能是自己太专注,让柏斯时误会。只听他问:“你在想周致森吗?”
他问得认真,简矜有些茫然,反问:“为什么要想他?”
简矜以为是晚上有什么事情没解释清楚害柏斯时误解,略一思索才反应他可能说的“初恋”这个主题。
简矜下意识辩解:“他不是我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