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妥善如柏斯时,自然事事做好准备,她只需到场便好。
简矜应声,侧头看着窗外排成长龙的车流,思绪再次被拉回到生日宴。
她和简家感情不深,但割舍掉这段关系并没有她所表现得那么干脆。过往经历如电影画面般一帧帧在脑海中闪现,简矜的疲惫情绪不受控的暴露在光线不明封闭轿厢中。
城市夜晚喧嚣繁华,霓虹街景熟悉又陌生,简矜越发感慨自己渺小,天大的烦恼似乎都无足轻重。
车子拐进一处胡同,北央城严肃奔忙的生活节奏突然慢下来,路旁有老人扎着马步练太极,精神矍铄;理发店门口支的架子上挂几条深灰深棕的毛巾;小卖部的招牌是手写的,红色的字,墨绿色的车窗里,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的整齐有序。
远处淡紫色的晚霞晕染在天边,影子被拖得长长的。
车子又开了会,停在一处高门大户前。
柏斯时说:“下车吧。”
司机替柏斯时开门,简矜自己推门下去。
“这是哪里?”她站着车边打量四周,垂花门东西两侧各有一棵老槐树,荫出满院清凉,内院西南角种植的紫藤生命力旺盛的攀出院墙,花香沁鼻。
柏斯时将西装解开的扣子扣好,对司机说“一个小时后来接”,从车后绕到简矜身边,回她:“吃饭的地方,带你练手。”
有必要吗?
似乎是挺有必要的。
简矜不是刻板的性格,却也不是随便的人。她和柏斯时欠缺默契,缺一个契机度过现阶段不算生分却也算不上甜蜜的状态。
简矜垂眼,见柏斯时临近她身侧的这只手伸到斜前方,掌心朝上,这是一个要牵手的动作。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骨骼修长匀称,不会过于瘦,手腕处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看着莫名的欲。
简矜乖顺地把掌心扣上,和他交握。
男人手掌干燥,体温要比她高些,宽厚有力,简矜觉得整个人被他掌控住般。
她想到高中时,杨滨要参加服装设计类比赛找柏斯时做过模特,他身材比例好,不魁梧却高瘦有型,是最合适的衣裳架子。后来简矜学珠宝设计,找模特时,柏斯时已经出国深造,她也曾将柏斯时作为模特参照。
高中时,学校里一多半男生喜欢她,还有一部分则因为周致森光明正大地追求而对她很客气。
柏斯时不属于以上两类。他和简矜一样,学生时代的他们是不合群的。
一个是天之骄子,在非富即贵的国际学校,优秀得不接地气。
一个是私生女,被女生们造谣抹黑,声名狼藉却活得我行我素。
离开校园分明没有几年,几人社会地位改变,之间的差距被骤然拉开,可谓云泥之别。
简矜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再和他产生交集。
两人携手而行,绕过照壁,穿过天井,正房摆着一张招待客人的八仙桌。
出来招待的老板年过半百,眉目亲善,给人的感觉随和舒服。在柏斯时的示意下,他把菜单递给简矜。简矜翻菜单时,听见老板跟柏斯时说:“第一次见你带女生过来。”
简矜目光落在菜单上,心说在影视剧里每一个矜贵禁欲的霸总身边总有个说这样话的角色。
没想到柏斯时竟坦诚地介绍:“我未婚妻,简矜。”顿了下,他又跟简矜介绍,“矜矜,这是看着我长大的陈叔,过去在老宅管家。”
菜单简约却讲究,是一份左右折叠起来的书页,上下封着赭红色的书衣,白色宣纸上用软笔手写菜名。简矜正捧着菜单研究,闻言,抬头,微笑着喊人:“陈叔。”
“诶。”老一辈人眼里,成家是件大事。陈叔看向柏斯时,感慨:“不知不觉你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我还记得你七八岁时,去游乐场玩大人指着公主玩偶问你喜欢你哪个公主,你说不喜欢公主,太柔弱,喜欢女王,一本正经小大人似的。”
简矜以为对方是给自己练手“搭戏”的演员,听陈叔叙旧地说了会柏斯时小时候的事,自觉接话:“还有这事吗,斯时都没跟我讲过。”
简矜笑盈盈地望向隔着一张方桌的柏斯时,嘴一瘪,埋怨地计较道:“以后你多讲一讲,我喜欢听。”
“依你。”柏斯时狭长的眼垂着,很明显在笑。
简矜鲜少看到柏斯时这样的表情,一时有些恍惚,以为柏斯时敬业地演戏演全套,一时好奇他在集团的处境有多艰难,需要做到这地步。他们年纪相仿,相差不过数月,但离开校园后,社会地位的差异使得他肩上责任不同,责任越大,能力相应的飞快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