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铎为难地说道:“这,皇后娘娘吩咐过没有她的手谕不能出宫。”
宫卿冷冷道:“这是玄金鱼符,拦我者斩。”
独孤铎一怔,忙道:“臣不敢。请太子妃告知去向,臣好对皇后娘娘有所交代。”
“我母亲有事,必须回家一趟,顷刻便回。”
独孤铎见她持有鱼符,也无法阻拦,便放了宫卿出宫。
“换衣服。”宫卿立刻吩咐云叶云卉。三人在马车中脱下宫装,换上所带的男装。
车马行到长安街,宫卿吩咐随行的宫人前去宫府,自己只带了云叶云卉前往登月楼。
宫卿看到登月楼三个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疾步上前,正欲踏上台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慕昭律。
慕昭律身着一身蟒袍,羽冠纶巾,风流儒雅。
宫卿却是猛然一惊,瞬间觉得后背一凉。
他笑容可掬:“太子妃不是要回宫府么,怎么到了登月楼?”
宫卿身后悄无声息地涌上来十几个宿卫,将她和云叶云卉围住。
宫卿此刻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喉咙。慕昭律的笑靥温柔清雅,她却觉得自己掉入了寒流汹涌的江水之中。
情急之下,宫卿笑了笑:“真是巧极了,王爷怎么也在。”
“不是巧,是有人告诉我,太子妃离宫出走,本王不放心,便急忙带了人追来,保护娘娘。”
“多谢王爷,本宫家中有事,想要回去探望一下母亲,即刻便回。”
慕昭律眯起眼眸,笑着打量着她,“那为何要换了衣装,又为何不回宫府,反而到了这登月楼,本王甚是不解。”
宫卿低头含笑:“说来不怕王爷见笑。本宫一直很喜欢此楼的水晶馄饨,可惜入宫之后便再也没机会吃到,今日走到半路,突然腹中饥饿,便想来此解馋,实在是不想让人知道,便换了衣装。”
不管这解释慕昭律信不信,此刻她想脱身已是不能。
慕昭律笑了笑:“那本王请太子妃吃馄饨,太子妃不会拒绝吧。”
“自然不会。求之不得。”宫卿嫣然一笑,步上台阶,便走了进去。
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客官要吃什么?”
待见到盛装的睿王,连忙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将慕昭律迎了进去。
宫卿走在前面,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坐下之后,对小二道:“来一碗水晶馄饨。王爷想吃什么?”
慕昭律摇头,含笑道:“秀色可餐,本王什么也不用吃。”
这话中明显带着调笑的味道,宫卿佯作害羞,起身走到窗前。
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梅瓶,上面插着几只腊梅花。
宫卿俯身嗅了嗅,将一对梅瓶,从桌子上挪到了窗台上。
慕昭律走到她的身后,低头嗅了嗅,却不是在嗅那梅花,而是嗅她的秀发。呐呐道:“好香,醉人心脾,勾魂摄魄。”
宫卿内心羞怒,却不动声色,只做不知。正欲转身,慕昭律突然伸出胳臂,拦住了宫卿的去路。
宫卿她心里狂跳,只见他伸手将那窗台上的梅花掐了一朵,然后插在了她的鬓角上,眉目含情地看着她。
“你真是越来越美了。”
宫卿强压着内心的慌张,正色道:“王爷自重。”
“自重?”慕昭律呵呵笑了几声,“你本该是我的妻子。”
宫卿越加窘迫。
“若不是慕沉泓强取豪夺,你明明已经嫁给了我。”慕昭律咬牙道,“他老子抢了我爹的江山,他抢了我的女人。让我我成为满朝的笑柄,多少人在背地里笑我,这口气,你让我怎么咽得下去?”
宫卿转开了头,“王爷,天意难违。”
“天意?”他哈哈笑了几声,“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是天意?天意便是强者之意!”
“不过,天意也很公平,他爹死了,他也死了,你还是我的。”
宫卿又羞又气,脸上不由飞起红晕。慕昭律痴痴看着,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卿卿,只要你听话,我仍旧让你做皇后。”
宫卿佯作恭顺羞怯,低声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慕昭律的手指缓缓摸着她娇嫩的肌肤,沉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跟着我,等我登基之后,你便是我的皇后。”
慕昭律越贴越近,眼看唇便要落在宫卿的脸上,宫卿心中恨极,却不敢动作,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宫卿暗中舒了口气,忙避开了他,道:“馄饨来了。”
门开了,小二端着食盘走了进来,毕恭毕敬道:“客官的水晶馄饨。”
慕昭律道:“放下吧。”
宫卿慢慢地用着馄饨,只想拖时间,可惜直到她吃完了那碗馄饨,依旧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
慕昭律起身,好整以暇朝宫卿一笑:“卿卿跟我走吧。”
眼看无法脱身,宫卿只好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如今的身份不能和王爷一起走。王爷很快就要登基为帝,和我在一起,难道不怕损了圣君英名?”
慕昭律笑道:“卿卿乃是母仪天下之命,本王立你为后,一来应了你的命格,二来也可堵人之口,本王不怕。”
宫卿见他不为所动,又道:“王爷若是对我有意,不妨效仿明皇杨妃,让我先在南华禅寺出家,日后再徐徐图之,王爷以为如何?”
“禅寺清苦,本王怎舍得让卿卿受苦。卿卿先住在本王的莹华别院,本王也好随时探望,以解相思之苦。”
看来今日慕昭律是势在必得要挟持她而去,倾慕爱恋之说宫卿并不相信,他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图谋她腹中孩子。无奈之下,宫卿也只好随着慕昭律走出登月楼。
抬眸看去,那窗台上的梅瓶清晰可见,瓶中梅枝横斜瘦俏。
十几位宿卫守在马车旁。
宫卿上了马车,慕昭律也随之上了马车。狭小的空间里,慕昭律气息逼人,目光灼灼。宫卿不由紧张起来,很怕他会突然动手。
幸好,慕昭律还暂时没有非礼她的意图,只是目光绵绵地看着她,痴然道:“卿卿有孕之后,真是越发美艳动人,让人难以自持。”
宫卿听到“有孕”两字,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地扶住小腹,柔声道:“王爷打算怎么对我腹中的孩子。”
慕昭律没想到她会直接主动地提出这个问题,倒是一怔。顿了顿,慕昭律意味深长道:“这便看卿卿如何对我了。”
话虽如此,其实慕昭律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
这个孩子留不得,不过眼下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他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让人非议,只要将宫卿放在身边,便有的是办法弄掉这个孩子。
宫卿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也能猜到慕昭律的意图。宫卿柔声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日未能嫁给王爷,卿卿心中也是抱憾不已。若是王爷不弃卿卿残花败柳之身,卿卿心甘情愿追随王爷。这孩子,自然还是不要出生的好。”
慕昭律一怔,万万没想到宫卿会这样说,他反问道:“当真?”
宫卿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王爷不正是想要这个结果么?”宫卿直截了当说出了他心中所想,反倒让慕昭律有些尴尬。
慕昭律微微笑道:“为了你我的将来,没有这个孩子,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没想到卿卿会舍得。”
宫卿嫣然一笑:“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我身子弱,王爷若是肯怜惜卿卿,还请宫中的薛御医来处理。”
慕昭律当即爽快答应:“好。”
慕昭律没想到宫卿会如此识时务,居然肯主动提出放弃这个孩子,如此最好不过。既然她答应放弃这个孩子,那么晚几天也无妨,等他登基之后,万事安顿妥当,再来处理这个后患,反正她现在已经在他手中,也逃不出他的手心去。
宫卿心底里最怕的就是慕昭律暗中做手脚,让自己失去孩子,这般直接说破,反倒占了主动。可以让慕昭律暂时对她放心,不急着下手,即便下手,也不会暗中进行,以免她防不胜防。万一拖不到慕沉泓回来,只有有薛林甫在,以他的医术,也可以找个方法蒙蔽过去。
总之,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慕沉泓和她的骨血,比她自己的命还要金贵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