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的洞见给了人类一个更准确的看法,以及伴随而来的更好的思考方式。正如沈教授解释的那样,来自达尔文的危险思想的一个核心观点就是“意义并不格外高尚,并非来自高处;它从下面渗透进来,从最初盲目而毫无意义的算法式过程的发展中逐渐获得了意义和智能”。
自天启复制的大分子链,称之为“宏命令”开始它们的进化旅途,导致了人类的诞生。
这些宏命令,按照沈教授的观点,最好是视作盲目的自动机,即机器人。使用这个事实来强调人类的平民出身。他问你是否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机器人。他的提问是对他幽默观点的一个设置:“嗯,要是达尔文是对的,你的祖祖祖……奶奶就是一个机器人!实际上就是一个宏命令。”
因此如果人类正在寻找一个令人振奋讲述人类起源的故事,以支持人类,人类可能找错了地方。它是一路走来的大分子。
人们寻找意义的另外一处地方,就是他们自身,在他们有意识的反思中。当人们思考他们自己心智的本质时,人们想要找到的是天启称作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的东西:“人类想要把自己视作神一样的观念创造者,可以心血来潮地操纵和控制它们,站在一个独立的奥林匹斯山上判断它们”。
显然,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的观点是心理学家称为侏儒问题的一个版本。
这一观点试图解释大脑中发生的现象,最后却指出其实是另一个“头脑中的小矮人”在做决策、拉杠杆。这样的解释相当于什么都没说。相反它留下了另一个问题需要解释,即在这个小矮人的脑子里又发生了什么?这样的解释仅仅是在回避问题。
大多数非专业人士持有的心智模型,最后通常都会指出,一个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是行为的核心,虽然这种倾向现在也对我们的心智产生于大脑活动的观点表示些许尊重。
然而这种科学面包片最终都会敷衍了事,因为这种基于侏儒的模型维系了围绕意识的大多数求之不得的神秘,因为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的心智内部依然令科学难以触及。
因此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为大多数人保留了重要的意义感,即他们需要跟科学调和的宗教需要。
有意识的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在他们内部的,对很多人来说,直接跟上帝沟通,是代表他们本质、他们灵魂的东西,一种离散的、不变的、一贯的实体。
意识绝不是一种离散的、不变的、一贯的实体。现代认知科学已经炸掉了几乎任何一种门外汉的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观点背后的假设。
大脑是一个复杂系统,安排
例行的程序输出,收集信息,重构知识。现代执行功能的概念语言,以及相继控制行动和内部加工的子系统联盟的观点,能解释这样一个复杂系统。
大脑中没有小矮人,也没有它们走到一起来的地方,也没有“我”坐的地方。我们内部没有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对大脑而言,就是灵魂。
天启对于这个事情的看法和最后的措辞,“对大脑而言,就是灵魂”,是要故意让天神留意到这样一个事实:人类的朴素心理学,已经变成了非唯物主义者形而上学和科学的奇怪混合物。
人们想要承认科学证据,因为他们意识到,他们生活在一个科学社会,试图维系他们知识的完整性。因此他们知道,他们自我意识的来源存在于他们的大脑结构中,跟大脑有关的信息应该被吸收进他们的模型中。
然而同时,他们想要把“神秘果汁”喷射注入自己的概念中。他们知道,自己不能完全不考虑神经科学,但是他们也同样坚决,认为不能让神经科学解释一切。
一种观点认为心智的架构表明,带有神奇力量的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中栖居着的就是意义,这也是一种知识上的错误。要是去看我们的起源,我们所有人能发现的就是复制子,自我复制的大分子。
在转向心智的架构以找到意义时,人类将会发现同样令人倒胃口的一些东西。
在现代,寻找灵魂已经转变为理解自我这一概念。这被证明是一个危险举动,因为当科学开始分析自我时,科学就开始消除它背后的神秘性。在认知科学的审查之下,自我已经发生了变形——“我”、笛卡尔式剧场、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它们全都溶解了。
然而讽刺的是,天启将主张人类的独特性和价值观,这是在一个科学年代,最接近于我们能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实际上确实来自人类心智的一个特征。
但是这个特征,可不是被流行科学的高级祭司青睐的东西——意识。它也不是普罗米修斯式控制器。它是人类能力更微妙的一种特征,经常跟前面提到的两种东西混为一谈。重要的是,它是一种认知特征,跟理性比跟意识的关系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