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常说,他把一生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

不然,他一定是上房揭瓦,上树摘果子的泼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穿的人模狗样,活得潇潇洒洒。

我却觉得,他是遇见了舅妈,才被宠上了天,无所顾忌,无所畏惧——林灯一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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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燕家人都瞧见了一位睡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美人,跟没了骨头似的赖在人怀里,被燕裴就这样抱进了会议室,上头还盖了一层薄毯。

红唇饱满又润,只多看那么一眼,燕裴便不着痕迹的将毯子往上挪了挪,遮了个彻底,像是怕被谁多看一眼似的。

啧,小气。

所谓的圆桌会议鸦雀无声,二十米长的桌子围了一圈人,都不可思议的瞧着燕家家主——也是那位人人称道一声的:燕大总裁。

然而别人还没说上一个字,燕大总裁食指竖在唇边,轻声道:“嘘,都打字,别说话。”

诸人:“……”

此行为不可不谓之昏君是也!

呜呼哀哉,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小小灯被哥哥牵着来香港时,瞧见自家舅舅整日没了骨头似的歪在沙发上。他就爱吃那红樱桃,也爱那樱桃味儿的果味酒。

要知道,这天底下最无解的便是樱桃味儿的东西。

尤其是那樱桃可乐,入口便要吐。就算没尝也能猜的出这樱桃酒得多难喝。

童郁泛起懒来谁都别想让他多走一步路,每日午后都能瞧见他躺在燕大总裁腿上晒太阳的模样,燕裴将他宠到了极致,当真诠释了那句“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小小灯跑过去扯扯童郁的头发,吐了吐舌头嫌弃道:“舅舅,你好像一只猪。”

燕大总裁路过,低头吻在童郁唇边:“恩,是我的小香猪。”

纵使年纪还小,小小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咦额舅妈好肉麻。

好像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小灯的眼里总是会出现一对恩恩爱爱出双入对的人。

舅妈总是让着舅舅,宠着他,爱着他。

这样的光景一过就过了十多年,他不明白,为什么年岁增长,舅舅越来越好看,燕大总裁的眼神落在他眼中的光总也消不掉。

后来等大一点,

他慢慢意识到,大约这就是爱一个人爱到了骨子里吧。

就像那天,燕大总裁对童郁求婚的那刻。

林灯一第一次看见舅舅哭。

洁白的西服一如最初燕裴见到童郁时的那场雪,纷纷扬扬落在发上,眼睫上,还有他的心上。

少年突然闯入,在他的心底留了无数道口子。

失去的滋味他们都懂,是那样的彷徨无助和痛苦。所以当失而复得时,能有的只有更紧的相拥。

这些年,无数人想往燕裴的身边钻。

拥有了燕裴就代表能拥有一切。可是在花花世界的今天,他们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那位帅气多金的燕大总裁,从一开始就再也未能容纳下其他人。

世界是黑白的,因为只有那道身影鲜红。

而又因为他独自红,映的周身一切都暗淡无光。

燕裴有多爱童郁呢,不晓得。

只知道他每晚都会牵着童郁的手入睡,十年如一日的道一声晚安,偶尔相隔了南北半球,他也一定会在童郁睡觉之前站在他的面前,然后献上一吻。说声我爱你。

关于爱情是什么这个问题,想必有些人穷其一生也不会懂得。

在遇到喻泽年之前,林灯一也是不懂的。

日内瓦湖很美,也很安静,有游艇在港湾里缓缓驶出。一位年轻男人从游艇上跳了下来。

他对着岸边的人打招呼,神采飞扬又高大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