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世界

“地位提升之后,你并不需要和普通犯人一样,做一些脏活苦活,赚取专门的通货币,会有人主动献给你。”

“只要你取得了这次的胜利,对方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全部归你,包括他自己。”

简单来说,这里强者为尊。

再不侵害七人的利益下,这七个人对这种争斗基本无视,甚至可以说会有意纵容。

“你好好想想,同意的话,五天后比斗场见。”

索索把该说的都说了,如果孙肖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他应该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明智的。

“你们都在呀?”

伴随着一声轻佻的笑声,一区的旗袍女,款摆腰肢走进来,身边还跟着最近宠爱的男宠。

看到独自坐在角落的银发男人,女人抿唇笑,款款走到费淮的桌前,撩了衣摆,坐下。

“费长官昨晚睡得可好?”

她不觉得这是自杀式暴露,毕竟稍微一查,费淮就能查到她的头上,还不如率先将局面的掌握权弄到手。

费淮没理会她。

他的无视行为,并没有让女人觉得恼怒。

等到厨师把她的食物摆上桌,她一边抬起刀叉,一边随意的说。

“费长官体力真好,我还以为你此刻,正在好好调养身体。”

“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往后的日子还长,你会频繁有昨晚那样的好睡眠。”

“不过睡眠太好了,也伤身。我这有秘方,费长官感兴趣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

她的暗示,懂的人自然懂。

费淮闻言,顿住吃饭的动作。

他显然没想到还有后续,想到以后还会频繁出现昨晚的那种情况,忽然感觉有些热。

明明在那个漫长的时段里,什么都发生,全是自己的独角戏,脑子里却还是忍不住产生一些可怕的遐想。

因为孙肖这桌离他们最近,很容易就能听到女人的话。

索索皱眉,奇怪这个风.骚的女人,在和费淮打什么哑谜。

孙肖则是不动声色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他从不接受威胁,如果“他”真要模仿自己,那这时候接受威胁的话,就是真的蠢。

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都很蠢。

“今天的食物真不错。”

把该说的都说了,女人发出悦耳的轻笑。心情不错的她,往男宠嘴里递了一块切好的水果。

男宠男宠,自然是用来宠的。

不过一旦玩腻了,也就那样吧,也不知道身边这个能撑多久。

这里的异常情况,很难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家各有所思,想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真相。

这个女人,从两年前就窥觊费淮的身子,难道成功用下作的手段,把人吃到手了?

想想又不太可能,费淮不会这么蠢,应该是暗指其他的事情。

他们只推测出费淮有把柄在女人的手上。

此时除了知情者,每个人都在好奇所谓的把柄是什么,能不能和女人合作,从中受益。

除了看不上旗袍女的索索,其他人都想分一杯羹,和旗袍女一起牵制费淮。

在这种地方,一旦有人的权利过高,对剩下的六个人都很不利。

现在,费淮就是那个让他们感到威胁的人。

这个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在这种局面下,这几个人各自有了自己的计较。

-

距离比斗的时间,还有剩下一个晚上,孙肖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兽族的修复能力本就比人族强,这个速度挺正常的。

“大哥哥?”

小孩稚嫩的声音从门外小声传来。

躺在床上的孙肖没理会,外面的人怕被发现自己乱跑到五区,继续压低声音。

“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很聒噪一小孩。

孙肖起身开了门,门外的小男孩见到他,立马站直,乌溜溜的眼睛不敢直视他。

这是兽族的天性,在强者面前,会下意识的摆出臣服的姿态。

门外的小男孩,比几天前的模样还要狼狈,衣服沾着脏兮兮的血迹。

孙肖瞥过对方受了伤的兽耳,眼底看不出一点来自对小幼崽的疼惜之意。

“给你。”小男孩伸出手,同样布满伤口的手上提着一个袋子,“这些都是我抢来的,听说可以提高战斗力。”

他知道大哥哥要和一个实力很强犯人比斗,为了拿这些宝贝,这才落了一身新伤。

孙肖是他在这里结识的第一个兽族,还是同族,特别是来的路上,对方还摸了他的脑袋对他笑。

所以这个看上去凶狠的成年狼,在他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小孩子的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被攻破。

孙肖接过东西,又看了看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小萝卜头,侧开身体,留出一条路。

见状,小男孩眼睛一亮,甜甜说了一声:“谢谢。”

小孩子没什么戒心和防备心,得到进屋许可后,就直接坐到了孙肖的床上。

“大哥哥,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因为期待,他脑袋上受伤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可又因为有新伤,顿时疼得他表情一变,更加惨兮兮了。

他弱弱的说:“我不会占很大地方的。”

孙肖盯着这张弱小的脸,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丢,躺回之前的位置。

没有拒绝,就是默许了。

小男孩见状,雀跃地缩在角落,努力不占据太多的位置。

小孩子睡得很快,也很沉。

所以当铁门打开,发出沉闷的响声时,屋子只有一个人掀开了眼帘。

一股熟悉的香味,漂浮在这间不大的屋子。

费淮见孙肖醒着,并不意外,可当他留意到孙肖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的时候,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

哪怕那只是一个不足为惧的幼崽,心里隐蔽的角落却还是浮现难以自控的慌乱。

为什么这只幼崽会在这里?人跑出来了都没发现,三部的管理者都是废物吗?

心里的浮躁和身体的变化,让男人加重呼吸。

孙肖见他不太正常的肤色,知道他这是开始“发病”了。

他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手指之间转动。

“这么晚了,费长官不请自来,是又想给我做吃的?”

戏谑的语调,让费淮脸上的热度一路飙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明明可以像之前那样自己解决,偏偏一个走神之际,人就走出了七区,到了这里,甚至还打开了这道门。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费淮觉得难堪,想转身离去,可脚步就如同和地板粘在一起,让他挪动不了一丁半点。

他再次盯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幼崽,忍住快无法自控的欲.望,神情似笑非笑:“大晚上留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孩在床榻,看来你有什么有特殊的癖好?”

孙肖不做解释。

他明白费淮指什么,那种事情他没兴趣,也不屑做。

只有没用的垃圾,才会在随手就能捏死的小孩身上找乐趣。

孙肖的沉默,让费淮心里腾升出一股说不上的情绪。

愤怒?鄙夷?还是别的什么?

“想要在一个随时可能醒过来的小孩面前,上演少儿不宜的场面的费长官,才是有特殊癖好吧?”

冷不防,孙肖止住了转笔的动作,看向男人因为失去理智,开始解开衣扣的动作。

因为这番话,费淮艰难拉回了理智,阴森森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幼崽,转身往外走。

等走到室外,在一阵又一阵的凉风中,他的脑袋燃烧到完全不知道该往哪走。

隐约中,好像听到有人的声音。

是犯人吗?

如果他用这种姿态,出现在这些犯人面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明知道有危险,可当下的情况,让费淮根本无法思考怎么做才是对的。

在一只冰凉的手掌攥紧他的手腕,看到那人冷峻的侧脸时,费淮恍惚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知道方才那种情绪是什么了。

是嫉妒,浓烈的嫉妒。

为什么要嫉妒,他自己也不懂。

明明没有任何理由,去嫉妒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屁孩,也没有理由为了一个接触不到几次的犯人,产生这种情绪。

可是真的好嫉妒,嫉妒发狂。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好像有一股香味。”

犯人的说话声音,隐约传到耳边。

孙肖捂着某人不自觉发出的勾人响动,等到没人了,他才松开手。

入目的是一张早已迷失自我的脸,男人嘴里喃喃:“帮帮我。”

无法控制的哭腔,让这道声音显得更加撩拨人心。

孙肖静默地看着他,对方开始发烫的手掌牵引他的手,一路往下,又用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看过来。

这双亮而发烫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只是这样,可以吗?

夜风徐徐,把因为某种原因,而不断加浓的香气吹散,偏僻的角落里,总在响起奇怪地呜咽声。

在璀璨的繁星下,逐渐收回理智的男人,开始擦拭裤子上的东西,越擦,痕迹越大。

与此同时,还有水声响起,孙肖正站在室外的洗手台,细细清洗自己的手指。

这是一双略显粗粝的手,上面还能看到各种淡化的疤痕。

费淮目睹男人用和长相不符的优雅行为,清洗手的画面,心里很不自在。

洗这么仔细,是在嫌弃他脏吗?

是不是想起了心里喜欢的那人,觉得方才的帮忙很恶心?是在后悔吗?

从嫉妒那个连名字都没有幼崽,费淮再次嫉妒起自己猜测出来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这人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好心的帮忙在静寂的夜风中,落下帷幕,两个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回到牢房,孙肖就见床上的小孩快从床上跌下去,他也不上去拦着,眼睁睁看着对方滚到床下。

小孩从冰凉的地板迷茫地坐起来,应该是还没有睡醒,他只是半眯着眼,再次爬到了床上继续睡。

孙肖没有躺回去,而是坐在椅子上,注视床上的方向。

留下这只幼崽,是因为他在某个瞬间,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一些久远的事情,所以做出了颇为奇怪的举动。

孙肖还记得,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早上。

因为合作对象的背叛,让他在任务中受了重伤,虽然反杀成功,他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但伤势过重,不能及时回研究所,十有八.九是个死字。

当时满身血迹的他,随便找了个花团锦簇的庭院,躺着安静等死。

然而恍惚间,却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耳边说话。

——“大哥哥,你怎么了?”

那是他和“他”在某种意义上,第一次真正的会面。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活在阳光下,天真又脆弱的孩子。

那一年,他们的年纪,都应该是在家庭下呵护长大的孩子。

孩子终究会长大,不过有的人却长着长着,意料之外的长偏了。

孙肖本来就是偏的,所以长偏的自然是那个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绑错事件,或许孙肖要很久才知道,这孩子长歪到这种程度。

想想,还真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