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呵笑一声,手渐渐抚上我颊侧:“上官梨,你不会……对你的青梅竹马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非分之想?我一时顿住了,我想到了他说要娶我时那一瞬间的犹豫与胆怯,如同渴望光明一般,止不住地想要靠近却又不敢亵渎,所以,其实我对李恪生出了某种非分之想么?
“唔……”我下巴忽然被人用力地捏住:“怎么,被朕说中说了,嗯?”
“没有!”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否认:“奴婢怎敢对李大人有非分之想。”
“你知道就好,”他微挑起唇,笑得有些恶劣,冰凉指尖沿着我轮廓游走:“你瞧瞧你自己,这幅面黄肌瘦丑不拉几模样,还会有谁喜欢,上官梨,你最好本分一点……”
尽管我一直都知道如今的自己有多么不堪,但被人这样毫不留情地揭露嘲讽,还是难免心颤了一下,我恐怕此生都没有资格站在李恪身旁,与他白头偕老了。
倘若人生可以重来一回该多好,最美好的我和最纯粹的他,再也不会错过,再也没有遗憾,而不是如现下这般,连触碰都是肖想。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抚着我面容的男人动作忽而一滞,下一刻便埋进我脖颈耳根处使劲嗅了嗅,高挺的鼻梁抵着我薄脆的肌肤,温热的气息呼洒在我耳边撩起阵阵酥痒。
我当真忍受不了这样的亲密了,手抵着他肩膀就要将他推离,然而将将用力他便猛地抬起头:“他碰了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我心下一跳,连连摇头:“没有,陛下误会了……”
他却一动不动凝视着我,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陛下。”
正当气氛僵滞间,方琦从里头走了出来,似乎什么也没见到般,若无其事地拱手向季桓行了个礼:“陛下,上官夫人已无大碍了,”
我心思全然被母亲的病情吸引过去,看着眼前年轻儒雅的太医,追问道:“娘亲为何突然晕厥?”
方琦亦向我微微躬身:“夫人身子骨弱,忧思成疾,今日又经历大喜大惊,故而一时承受不住,日后好好调理便是。”
我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有劳方太医了,不知……爹爹的病情究竟如何?”
方琦目光先是一转,应当看了季桓一眼,随后才答道:“令尊已病入膏肓,不过按微臣方子好生养着,尚可续命一两年。”
一两年……
我蓦然想起父亲说那句话--一生潇洒,何必苟活。
或许对于父亲而言,活着倒真不如死了痛快,可爹爹和娘亲那般相爱,若是父亲去了,娘亲只怕就真撑不住了,我想,这也是爹爹尚且愿意配合方太医诊治的原因吧。
人这一生的牵挂实在太多了,多得竟是连死亡都不敢选择。
“多谢方太……”
我的话还未说完,身下之人突然站起,抱着我大步朝外走去,早有人拉开屋门,外头一行人仍然跪着,整整跪了一排,我用余光瞟到了最边上的李恪,手不自觉一紧。
“安阳侯玩忽职守,草菅人命,即日起撤去职务,暂由……李恪接手。”
此令一下,全场皆惊,我亦是讶然抬头,只瞧见他冷削的侧颜。
“陛下,微臣知错了,求陛下饶恕……”刘率竟直接大嚎了起来,边嚎边喊:“陛下,微臣对您忠心耿耿,您就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吧!”
季桓这才正眼看向他,微微挑眉:“你记得告诉阿姐,她背着朕做了哪些事,早晚朕都会一一揪出来,不要逼朕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