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郑森的慷慨陈词并没有打动他的叔父镇江总兵郑鸿逵,郑鸿逵反而语重心长道:
“大木你还太年轻了!
我跟随马瑶草北伐,这是你爹嘱咐好的事情。你以为你爹是怎样说的?我们北伐,只要出船将江北、江南藩镇之兵,都运过淮水就好。
至于他们北伐战事到底如何,能否恢复河南山东的土地,又和咱们郑家有什么关系?
如果马瑶草北伐失利,江北、江南的藩镇兵力全部受到重创,那不正好是咱们郑家进入金陵掌握朝政的大好时机吗?”
郑森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叔父,他这才明白原来不光是江北三镇,也不光是江南的浙勇和北来军阀,就算是自己的亲爹和亲叔父,也都根本无心于北伐事业,只是在打着各自的小算盘而已。
如此心怀各异的局面,谈何恢复中原?
他看着郑鸿逵抚须轻笑的模样,倍感荒谬,很想说点什么劝谏一下,但随即便知道自己的话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的分量。
郑森好像被抽调了脊梁柱一样,整个人疲乏无力地走出了营帐。
他的心中怅然若失,耳边听着北伐军士兵为了金银财宝发出的欢呼声,慢慢向前走着。路旁偶尔还有几名士兵抓着年轻貌美的妇女嬉笑,郑森看出他们的旗帜是刘良佐的部下,也只好装作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直到他走到了山东镇驻军的营盘处时,才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队轻骑包围住了。
“刘镇台?”
刘泽清带着十多名看甲仗精良程度,应该是家丁的骑士,把郑森围住。郑森并不慌张,他两手抱拳问道:
“刘镇台有何贵干?现在各军都争相赶赴徐州,生怕自己落在人后,抢不到那传闻中的闯王宝藏,怎么山东镇还落在全军之后?”
刘泽清看着那些往北方涌去的人潮,脸上充满不屑:
“寻死的人老子见过,但这样喜不自胜地去寻死,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刘泽清的话让郑森心中一动,他知道山东镇的兵马早在北方时就被大顺军和清军基本消灭干净,江南士林之中,经常有流言说现在刘泽清麾下的山东镇军队,其实都是顺军派来的卧底奸细。
只不过因为刘泽清好歹也是江南藩镇之一,军阀跋扈的作风一点不比高谦、刘良佐差。别人就算有所猜测,也绝不敢拿这种流言到刘泽清面前送死去。
但现在郑森听刘泽清这样说话,又觉得山东镇的这些家丁骑兵,气质确实和南明军队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