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先是最外面的扎甲被李来亨解开,衣甲摔落在灰烬里,溅起一片黑乎乎的烟尘。接着是里面的布面甲和锁子甲,李来亨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在宫门前的台陛上解除自己的全部武装。
三重铁铠之下,是顺军将士所熟悉的一件天蓝色箭衣。
哐——
李来亨把头盔摘了下来,随手丢到了乱兵们的面前。铁制的笠盔下面,压着一顶充满标志性的红缨毡帽。
“你们……”
李来亨的裙甲还未解开,便指着蜷缩在地上的乱兵们,笑了起来。
“你们,是要孤交代曹营之事吗?”
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悲愤感,使人感到既诧异,又在情理之中。张鼐苦着一张脸,只能静静地看着李来亨,党守素和吴汝义则都知趣地低下了头。
“你们都觉得是孤平叛不力吗?还是认为孤和晋王妃纵容了叛贼?”
宫门前的广场上,一片寂静,乱兵们也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来亨,没有一人再敢出言顶撞了。
李来亨转过身,单膝跪在李过和高太后的面前,拱手说:
“义父,太后!是儿臣无能,关中平叛不力,以至于将士怨怼,人心愤慨。自田平阳和牛太师回汴以来,将士们对儿臣的不满和怨气,就一日赛过一日。这岂是仅仅因为平叛不力一事?实在是日积月累的敌忾之仇啊!
儿臣为速平杨吉之乱,救出陷在关中的大顺兄弟,只能以仅诛祸首一人的办法瓦解叛军人心。现在兄弟们不满儿臣的处置,日日哗变酿乱,声言要尽诛军中曹营旧人。
当日在长安,儿臣已许诺不杀反正归诚之人,岂能再失信于天下?可将士兄弟们胸中又怨气难平,竟然发展到了今日冲击太后寝宫,欲诛晋王妃的地步!”
李来亨不等其他人说话,就站了起来,他将手中的花马剑和腰间的手铳都扔在了地上,喝道:
“不若今日便请监国诛杀我一人,以我一人头颅平息众兄弟怨气如何!?”
“这、这……这万万不可啊!”
第一个反对的人竟然是牛金星的儿子牛铨,他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恳求道:“此事万万不可,晋王三思而后行啊!晋王乃是大顺功臣,数破东虏有功,岂能无罪而诛?监国、监国,杀鞑子、克燕京,非晋王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