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忍不住怒斥道:“那可是国王,你只是个……”
“王后,”国王冷冷地看着这个挑衅的御医:“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这位帕尔小姐是我选定的王后吧,她拥有和我相同的地位,等身的荣耀,可以行使我的权利,比如以冒犯的名义赏赐你十鞭。”
这御医脸色一白,讷讷不敢再说话了,但显然目光仍然愤恨、恶毒地打量凯瑟琳。
御医们不敢再怪罪凯瑟琳,却把怒火全都撒到了埃菲亚斯头上:“……如果国王出了任何事,你就是罪人,枢密院会把你处斩的!”
负责包扎伤口的埃菲亚斯也感到了压力,他脸色不太好看,在英格兰他是个异国人,被英格兰本土的御医冷嘲热讽过很多次了,直接的威胁却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我们不想想这试验会成功呢?”凯瑟琳就道:“如果成功了会怎样?”
他们当然哑口无声了,他们认为这试验毫无依据,注定失败。
“如果成功,荣耀归于国王,”凯瑟琳就轻松地活跃了一下气氛:“godsavetheking.”
国王却笑了:“thequeensavetheking.”
里士满城堡的试验正在进行中,而伦敦城却再难承受天花带来的死亡阴影,做弥撒的次数陡然增多了起来。而这种阴影中,有一种说法却悄然占据了主流,莫名在一夜之间被传遍了大街小巷。
“听到那个传言了吗?”酒馆提前打烊,仅有的几个老主顾却坐在一起偷偷议论:“听说了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他们大眼瞪小眼:“有关天花的传播!”
“女巫带来了天花,带来了死亡,”酒馆的老板的消息更广泛、更灵通:“她的黑色翅膀覆盖了整个伦敦,马上就要覆盖全英格兰……她俯视着、诅咒着、狂笑着,洋洋得意。世人还没有识别她的真面目,被她欺骗,甚至冠她王冠。她要带走灵魂,献祭撒旦,只有虔诚的、真正信仰天主的灵魂才一尘不染,不受她的诅咒。”
“是这个没错,”酒徒们就道:“我之前听到温彻斯特金斯莱大主教的仆人说的!他从大主教那里听来,绝不会出错!主教已经明示是女巫带来了疾病!”
“好像确实是信仰新教的人们死得更多……”他们惊恐道。
“我觉得不是,天主教的大人们都在教堂做弥撒,他们又不出来买面包!”酒馆老板道:“出来接触到了空气的人们才容易得到这种诅咒!”
“但这女巫是谁呢?”众人都道。
“这还不明显吗?”他们忽然间就仿佛有了个方向:“世人还没有识别她的真面目,被她欺骗,甚至冠她王冠……王冠,还能说谁呢?”
帕尔一家来到城堡的时候还处在愤怒当中,他们当然都听闻了伦敦大街小巷的流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谣言,说你是女巫,你带着棺材和死亡来了伦敦,你的下场和安妮一样,很快就会被识破真面目!”
威廉最是愤怒:“有一群不明目的的人,他们挑唆百姓围攻了我们住的公馆,向公馆泼大粪、大蒜还有鸡血!可恶!”
“砰”地一声巨响,原来是国王将脚下的火炉踢翻了:“我要抓住那些造谣的人、那些怀有恶意的混蛋,剪断他们的舌头,看他们还能不能恶意中伤!”
国王的眼里的怒火更甚,他才是饱受流言的一个,当初他要离婚的时候,伦敦城就到处传言他被女巫蛊惑了,还说妖魔占据了他的身体,种种无稽之谈甚至还催生了北方的叛乱。
现在他好不容易获得了幸福,他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流言诋毁和中伤他幸福的婚姻,和他珍爱的女人。
“没什么好计较的,”凯瑟琳倒是不以为意:“是恐惧滋生了谣言。”
天花带来的死亡阴影笼罩在伦敦上空,人们找不到抵御病魔的有效办法,就会认为这种疾病是受到诅咒的,就和百年前黑死病的流传是一样的,人们不知道这是一种鼠疫,就认为上帝在惩罚不虔诚的人们。
“我合理怀疑有人在背后煽动,”詹姆斯叔叔扶了扶眼睛,“否则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居住在公馆?看他们围攻公馆的样子,不遗余力地抹黑,说没有人指使我是不信的。我看凯西加冕王后,一定碍了某些人的眼,他们在暗中策动着、说不定密谋推翻事宜呢。”
凯瑟琳就道:“也许确实有人不想见我登上后位,距这城堡被流民围攻、我被法庭传唤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呢,新一轮的谣言又接踵而至,看上去不把我打倒不甘心。”
“这一切我会让它显出原形的,”国王暗沉沉道:“他们跟你作对就是跟我作对,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和你不可分割,他们敢挑战你的威严就是在挑战我的,他们以为通过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将你赶下后位那真是痴心妄想……”
“怪不得人们常说王位之上,遍布荆棘,雷霆尽摧,”凯瑟琳道:“看来确实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我的头上。”
“你后悔了吗,凯瑟琳?”国王立刻充满了不安:“你是否心生退意,是否责怪我不曾将你保护好?我要承认这确实是我的疏漏,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谣言……”
他握住凯瑟琳的手,看上去生怕她有半分犹豫或者退缩之意,因为他只是让她看到了王后的荣耀,却没有让她看到王后所要承受的压力、中伤和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