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国王陛下确实为我所动,他接受了,从未拒绝。”霍华德见遮掩不过去,知道安妮能趁着国王外出将她抓起来,一定是准备下死手了,她干脆也不再假装,故意挑衅:“你害怕了,知道你是明日黄花了,你就打算对我下手?我亲爱的表姐,你知道我的来历,我是来救你的,将你失去的宠爱夺回来,确保我们的家族不受国王的迁怒。”
“你这傻瓜,”安妮反而笑容满面:“你以为国王真的为你动心?早在舞会上他就知道了你的名字,他指着你亲口对我说,你是‘诺福克公爵打算用来撒网的棋子’,看公爵究竟能依靠你赚回多少资本来。国王把你贬损地一文不值,看你仿佛一只爱尔兰木偶,你告诉我国王是怎么为你动心的?”
霍华德万万没想到国王会这样评价她,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那这些天他为什么乐意和她周旋?
“很不幸你成为了我和国王之间用来试探心意的棋子,”安妮更加高兴了,苍白的脸上全是兴奋的红晕:“说白了,他想用你来气我,使我吃醋,使我嫉妒,使我意识到我不能离开他。他要改掉我骄纵的脾气、使我知道珍惜,使我真正痛悟,然后我们就能毫无芥蒂地重新和好。”
“哦我亲爱的表姐,如果这是我的作用,能使你们和好,我自然心甘情愿,”霍华德却道:“但你想想国王已经多少天没去你的卧室了?你们又有多少天没有一起吃饭了?他是不是总是以安胎的名义,让你安静,让你远离他的视线?我看不出你们之间还能亲密地玩这种把戏,若说嫉妒,倒是国王身边那个叫珍的侍女似乎对我有点敌意,她将我的花扔进了垃圾桶,这个举动我见过一次,惹得国王哈哈大笑。”
“哪个珍?”安妮的神色变得可怕起来。
“珍·西摩,”霍华德扯了一下嘴角:“听说是你的侍女,你难道不知道吗?”
凯瑟琳和玛格走在绿茵草地上,却看到一个人影提着裙摆飞速地跑了过来,“帕尔小姐,帕尔小姐!”
她是和珍友善的一名女官,也是负责给王后织造衬裙的,她脸色惊惶,剧烈地大喘着气:“珍被抓走了!”
“珍被抓走了?”凯瑟琳一愣:“被谁抓走了?”
“王后派人来抓她,将她粗暴地带走了!”这女官不停比划着十字:“快救救她吧!她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但王后的命令,谁人敢反抗?”
“王后派人把她抓走了?”凯瑟琳就道:“你知道为什么抓她吗?”
“我不知道,他们不容反抗……”她语无伦次道,然而她的目光一下子定格了,盯着她们的身后仿佛在盯着一头野兽一样:“哦,他们来了!”
凯瑟琳回头一看,就见一队侍卫由远及近,朝着她们的方向跑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人她看得清楚,居然是被国王发配去马场的若昂!
给她们报信的女官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扭头就跑。凯瑟琳心中一震,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来抓她的,她立刻抓住玛格的手:“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跑,他们不会抓你的,你去国会报信,请国王回宫!”
玛格吓得脸色发白,“好的,好,我的上帝,王后这是要干什么?!”
见她飞奔着离开了,凯瑟琳稍稍镇定了一下,对着走到她面前的若昂道:“若昂大人,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得到了通知回到宫廷,但显然如果你仅凭王后的吩咐就能违背国王的旨意,你一定会受到国王的严厉惩罚的。”
“在你受到王后的严厉惩罚之前。”若昂恶狠狠地盯着她,就是这个女人,将她的大好前程全都毁掉了,他可是迫不及待且满怀恶意地期盼她受到来自王后的刑罚。
两个卫士上前便要扭住她的手,凯瑟琳立刻警告道:“王后只是吩咐你们将我带去见她,如果王后并不是要问责我,只是要和我来一场彬彬有礼的对话,那你们就误解了王后的意思,况且我并不是卖身给王宫,我是被聘请的教师,享有人身自由,只有英格兰的律法和国王的旨意,才有宣判我的权利!”
这些卫士显出犹豫之色来,凯瑟琳就道:“我跟你们走,将我带去见王后,我不反抗。”
凯瑟琳没有被带进王后的寝宫,他们打开了王宫左侧楼梯的一扇木门,这木门平常紧紧锁着,凯瑟琳从未注意是通向何方的,现在她正走在盘旋的楼梯中,越向下越阴暗,借着两边墙上昏黄的油灯,只见眼前石道幽深,上下左右全是石头铺砌而成,不见天日也就罢了,墙上渗出的水滴滴答答,十分潮湿,幽闭像是酒窖,然而并没有酒液的香甜滋味,反而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气味。
“进去吧,”若昂将她狠狠一推:“这间刑室可是有名已久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受刑的样子了。”
凯瑟琳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她走进去,最先看到的不是王后,而是倚靠在墙角上的巨大的模型,这是一匹马的样子,马头雄健神骏,马身、马尾高大异常,而马腹最是突出,看起来倒不像是囤积了脂肪,而像是一匹怀孕的母马。
“帕尔小姐,你比她们俩都有见识得多,”王后的身影冷不丁地从背后响起,她充满了得意和愉快:“你该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吧?”
“原谅我想起了特洛伊的木马,”凯瑟琳就道:“但这东西显然是拙劣的仿制品。”
“你真是聪慧,帕尔小姐,它的确是特洛伊木马的仿制品,我们该称呼它什么呢,”王后咯咯笑道:“特洛伊铁马?”
“特洛伊木马中藏下了三百勇士,”凯瑟琳就道:“而王后这匹铁马想要窝藏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