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别
不知不觉间,屈原在会稽城已住了一月有余。白天众人各自忙事务,夜晚都会聚在司马府内秉烛夜谈,寒冷的长夜一个个逝去,冰雪消融,春天来了。
在这万物复苏之际,屈原也决定离开会稽郡返回江南了,虽然众人都劝解他不要再回那荒蛮之地,但他仍然坚守着两个理由:其一,君命不可违,即便是被一位昏君发配到江南流亡,他也必须遵守君命去履行;其二,女媭与婵娟还寄居在洞庭湖畔,亲眷不可遗弃,他必须回去同她们生死相守。庄蹻拗不过他,只能亲自备了两包礼物交给宋玉带上,与黑神一起将他送出会稽城,送下会稽山,一直送到浙江水师驻守的江面上。
一艘小型战船载着两匹马与四个人从水师大本营东侧漂过,屈原立在船头,眺望着滔滔江水汇入大海,不由得望天兴叹:“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人哪,越到晚年越觉得时光易逝,却又
无可奈何。”
“往者不可追矣,来者更不可见。”站在屈原身旁的庄蹻也伤感道,“先生此番离去,庄蹻便犹如一株浮萍,漂在这茫茫水面上不知所归。先生为何非得回江南哪?我可派人去将师姑与婵娟姑娘接到会稽郡来团聚…”
“我坚持回江南,并非仅遵君命,还遵天命,遵天道!”屈原指指苍天,郑重回道,“国之大节有五,曰:敬君之威,听君之命,尊君之贵,拥君之政,行君之令,此乃国之根本!希望你率兵驻守会稽郡期间,牢记这五大根本,不可因一时之怨而向朝廷用兵,陷苍生万灵于战祸。”
“周谚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庄蹻点头道,“我已向先生承诺过,只要顷襄王他不向会稽郡用兵,我便不会向朝廷用兵。”
“可是新君实在是昏聩,”黑神气愤道,“不但稚嫩焦躁,还愚昧无知,先生当警戒之!”
“稚嫩无知,自身之灾也,焉能及人?”宋玉回道
,“如今先生远离朝堂,除了生活艰辛,自身受些苦难,新君已经伤害不到先生了。”
“一国之君,从无自身之灾一说。其所做所为、所思所想,无不影响到黎民百姓。”庄蹻愤然道,“新君非但愚昧专横,还残暴无道,政不依法,而随于心;令不善周,而随于口。再这般发展下去,全国百姓都将深受其害!”